不一会,蒙古兵的先锋便冲过了危道,将圆盾一翻,一柄弯刀已经挥起。
那说话的汉子早有准备,一刀下去,快过蒙古兵,已率先将那蒙古兵砍死。
不料第一队蒙古人因摔了一个到深崖下去,剩下的那一个,便与第二队组在一起,一共三人。他虽砍死一人,后面两个已迅速扑了上来,将他砍死。
后边的蒙古兵接踵而至,很快就与土匪们厮杀在一块。
姜海晏虽然有意挑拨蒋相种与其下属,毕竟只是想打破僵局。眼下蒙古人攻来,他不想蒋相种死在蒙古人手上、免得自己又要承蒙古人的情。可他此时又不能加入混战、直取蒋相种,便只得目不转睛,盯着人群中的蒋相种。
土匪们到底人寡,很快就被大批蒙古兵冲上来,根本无法继续倚仗天险。
只见蒋相种挥刀杀掉了两个蒙古兵,转过头,眼睛通红,忽地撞开身边两个人,一跃起来,踩着一名土匪的肩膀,朝寨门上扑来。
姜海晏吃了一惊,本欲一剑直抵蒋相种的胸腔,只因蒋相种跳起来时,已经握刀作了个劈砍的架势,心想,“若是刺出这一剑,自己非得给他砍中不可。”这便往旁边一闪,让蒋相种跳了上来。
哪知蒋相种还未落地,已“啊”的叫出一声,极不对劲。落地后,更是未能站稳脚跟,径自往前一扑,已扑倒在地上。
姜海晏还道蒋相种使了什么诡计,忽听张焕道:“都住手!”
原来周边的人,都已做好扑杀的准备。
鹤祝却站立不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细看之下,似有冷意。
姜海晏再往蒋相种一看,他已挣扎着翻过身来。
他胸口处,正有一支飞镖没入,只留得一点鹤尾尚在体外。
原来蒋相种一心防着姜海晏、担心姜海晏会趁机朝他下手,跳上来时,便朝姜海晏扑了过去。一旁的鹤祝不受威胁,摸出来一只鹤形镖,朝蒋相种打了过去。蒋相种跳到半空,避无可避,甚至尚未发觉,已经中了飞镖,落地时,自然倒地。
当时姜海晏紧盯着蒋相种的刀刃,一样未发觉到鹤筑打了一支飞镖。
将蒋相种翻过身后,蒋相种已似死了一般,再无力气。
他的嘴角流出一股鲜血,还未断气,却已说不出话来。
张焕便向姜海晏道:“还杵在那做什么?你再不杀他,他就死啦!”
姜海晏情知张焕是想让他亲手了结了蒋相种,把心一横,提剑上前,道:“当初,你应该打开那个柜子看上一眼的!”
蒋相种尚有意识,脑海中似有一个场景浮现,正是姜家寨姜启表卧房中的那个柜子。他缓缓走上前去,不自觉地抓住柜门,猛地一把扯开,只见一道白光从柜内飞出……
那道白光,即是姜海晏手里的剑刃。它划向蒋相种的脖子,将蒋相种的头颅斩了下来。
“恭喜你,大仇得报!”张焕在一旁笑道。
姜海晏苦笑一声,还未说什么,耳畔忽响起土匪与蒙古兵的厮杀叫喊之声。他方才一心一意放在蒋相种身上,倒忽略了这震耳欲聋的喧闹声。
当下褪下外衣,将蒋相种的头颅包裹起来,背在背上,向张焕正色道:“蒙古人杀上来了,这些土匪挡不了多久的,咱们快走罢。”
“嗯!”张焕回了一声,已与手下人一块,往仲和堂走去。
过了仲和堂,姜海晏忽地往聚贤堂的方向赶去。
张焕忙道:“你做什么去?”
聚贤堂面南而建,确实有一条下山的道,正是张焕曾设计杀死一批土匪的地方。只是蒙古兵既然从东西两边攻上来,又岂会独独放过他们曾一度占据的山南小道?
姜海晏只道:“我理会的,从我们上次趁夜上山的那处崖壁下去,但我还有一事,你们先去便是。”
张焕还要再说,姜海晏已大步走了。
抵达聚贤堂,倒不见蒙古人踪迹,想必是尚未攻到这里来。
姜海晏一头扎进聚贤堂,冷不防堂内刺来一杆枪。
姜海晏偏身一闪,依旧被枪尖划中了胸口。
他用于背负头颅的衣衫,正是在胸口处打了一个结。这么一来,那杆枪未能刺伤姜海晏,倒是将那衣结划破,蒋相种的头颅跌了出来,滚在一旁。
姜海晏正要出剑还击,忽见朝他刺枪的人,正是周身沾满血渍、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顾盼。
顾盼一见姜海晏,大喜过望,道:“姜老弟,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忽已怔住。
姜海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滚落在地的头颅。
“顾三当家……”
顾盼神色一变,已变得狰狞起来,怒道:“是你!你是鞑子的奸细!”说着,举枪刺来。
姜海晏连忙一闪,忙道:“三当家,你误会啦!”
顾盼“呸”了一声,盛怒不已,“误会?误会个屁!那日二哥说了常大侠怀疑你的事,我还道是常大侠多心、执意为难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不想你这厮果然包藏祸心,为的便是要混入险马岭,将险马岭毁于一旦!”
他说话时,手里的枪仍未停下。
那日去安陆搭救常健时,他使的是一柄刀刃,不过是因为刀刃更为便利一些。今日尚在险马岭上,他自然用自己最拿手的武器。
姜海晏原是不欲还手的,但见顾盼枪法精妙,或刺或挑、或劈或扫,他出于无奈,只好趁隙还了两剑。
一面又还解释道:“蒋相种确实是我杀的,但我绝非蒙古人的细作!”
顾盼听不见他的解释,冷道:“呵呵,骗了大哥,还想再来骗我?”
枪杆颇长,姜海晏被逼得进不了身,只道:“蒙古人不一会即可攻到这里来,我与其骗你,倒还不如与你纠缠在一块。届时大军一到,你岂不是插翅难飞?可现在要纠缠的,却不是我!”
顾盼一听,只觉姜海晏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当下连刺三枪,将姜海晏逼退数步,便握住枪杆,以迎敌之势站定不动。
他质问道:“你既不是蒙古的奸细,因何要杀我大哥、毁我险马岭?”
姜海晏道:“我之所以杀他,乃是因为他杀了我父母。血海深仇,焉能不报?”
顾盼质疑道:“他怎么杀了你父母?”
“蒙古兵即刻便会攻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下山再说。”
顾盼冷道:“四面八方都是鞑子,还说什么下山?”
“从悬崖走!”
顾盼一怔,猛地回想起来,前几日,曾有人夜闯险马岭,被手下人发现后,掷石赶走。当下心中了然,既然能从崖壁上山,怎地不能从崖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