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9.蝗虫
枯坐在办公桌前的谢伊·麦克纳里——伊森·本堂正在等待着电话。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排电话,每部上面都被贴上了对应的标签,有些是用来拨打的,有些是用来接听的。只不过,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收到过任何指令,也没有听到下面的人向他传来任何的汇报。这样的日子时有发生,放在平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说明组织这一天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惊险的事情。
但是要知道昨天晚上谢伊亲自派出去的一队清理小队在画眉党的伏击下全军覆没,可至今都没有人为此事联络过他,也没有人向他咨询过任何有关金巴利下达的指令。
这很奇怪,非常奇怪。
此时的静谧对伊森来说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他总是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正在无人可见的阴暗地下室里成长蔓延......
这时,一通电话打进了他“个人用”的智能手机里,他被吓了一激灵,抓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他的“同僚”——cia的同僚,目前和他一样在为组织工作,不过仅仅是在基层组织里工作,不涉及任何管理层的事务。
“谢伊,现在有空吗?”
“有,出什么事了?”
“我们要做一笔生意,现场的人不够了,来帮个忙?”电话那头的男人请求道。
伊森·本堂犹豫了两三秒钟,“好,给我把地址发过来。”
“不用发了,还是老地方。”
“明白了。”
挂掉电话之后,谢伊又从桌子上选了两部重要的手机带走,一部手机可以收到金巴利的电话,一部手机可以给剩下的那队清理小队取得联络。至于剩下的手机都不是很重要。
cia卧底们的老地方位于代代木公园附近的飞镖台球厅,等他赶到时,他的四位同僚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一边抽烟一边打着台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台球室里面烟雾缭绕,伊森·本堂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哦,谢伊!你终于来啦!”
“我坐地铁来的。”谢伊关上门,上下打量着他的同僚们。
基本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一身行头,上边是深色夹克,下面是黑色长裤,就和他们惊险刺激的工作成反比。从外表上看,他们就像是一群一眼能望到人生尽头的社会底层小职员。
“出了什么事?”
“那群坏警察刚刚联系了我们。”给他打电话的人叫凯文,是一个街头摩托帮的高级成员,实际上是白鹿清酒一派的。剩下那三个隶属于同一个摩托帮,也是凯文的下属,分别是拉里、布拉德、劳伦斯。
毫无疑问,都是假名。
他们有着三重身份,第一重便是cia在东京的特工,第二重是组织下辖的基层成员,第三重是在日外国人自己组建的街头黑帮——这种情况在日本并不少见,一群远离家乡的外国人为了生计凑在一起,成立一个黑帮,和其它黑帮甚至是本地黑帮争抢地盘,有韩国人,有俄罗斯人,有意大利人,自然也有美国人。
他们便是美国人。
凯文给伊森·本堂递了一根烟,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数量大,价格低,他们着急出手,被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全卖出去可以翻六番。很大一笔钱,够我们一年多的开支。”
“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严格来讲,他们其实还有第四重身份。
他们是“毒贩”,他们在借着自己特殊的身份贩毒。
就像蝗虫一样,他们到哪里,毒品就会跟着他们到哪里。
新闻上总是说哪里哪里有贩毒集团,墨西哥、越南、缅甸、巴西当然还有美国,这些地方的贩毒集团日益猖獗,垄断市场。正是因为这些贩毒集团,大量的农田和果蔬种植园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片的大麻种植基地和随处可见的身患毒瘾的无家可归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毒贩就藏在兰利。
当然有些“正直”的cia特工看不惯,但是此类人终究只占少数,而且他们最终只有两条路可选,“被同化”或者是“被毁灭”。上面的人只要吸饱了血就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参与的人也可以赚到大量的回扣,该行业的利润是如此之高,哪怕只是帮忙跑腿都可以收获不菲的酬金。一笔交易赚的钱,要比他们辛苦工作一年还要多。
面对生活的压力,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剑走偏锋。
伊森·本堂起初属于那“反对”的小部分人,但是他也有上司,面对压力的他只能低头。因为他的上司是此事的支持者,他的上司需要“活动经费”。而且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早从阿战便已经开始了,现在则成了cia筹措资金的主流业务。要知道有需求就永远有市场,情报局打不赢毒品战争,但他们可以利用这种东西为更重要的“反恐”和“扩张”提供资金。
对于上面的人来说,这是一门生意,是“大局”。
伊森·本堂不得不妥协,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的同僚大开绿灯。毕竟情报局里可没有为了理想而奋斗献身的灯塔。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要么加入,要么滚蛋,只有两条路可选——这不是电视剧,如果你不选,又或者是你想选第三条路,下一步就由不得你来选了。
更何况伊森还有一个远在美国的儿子,还有一个同在cia工作的女儿。
他必须妥协。
“害,那些cd,别的不会,干这种事——”凯文没说完,只是竖起大拇指,表示那些腐败警察卖毒品这方面还是一流。
“前一阵子不是刚刚出事?”伊森·本堂坐到台球桌旁的沙发上,对着那四个人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们损失了三个人,搞不好就是这帮cd陷害了我们。”
“生意就是要有风险。”凯文毫不在意地答道,“那三个人都是菜鸟,我们不一样——这一次是上面的指示,硬着头皮也得办下来。”他俯下身子,瞄准台酒桌上的白球戳出球杆,白球将纯色7号球撞进球袋,“那次的事情和cd没关系,我们和那群人的优良关系已经持续很久了,他们知道我们背后是什么人,他们不会傻乎乎的搞我们,这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是上面的指示,伊森·本堂就只能闭嘴了,因为他不能抗命,毕竟是自己的上司。而且这事情也不是他第一次做了,早该知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直到有一天自己和他们一起栽进去......
但是纵使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毁灭,伊森·本堂也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只要能把基尔推向另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他并不害怕毁灭。
“好吧。”伊森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空气中的烟雾交织在一起,让整间房间变得更加黯淡,“时间和地点确定了吗?”
“确定了。”凯文用桥粉抹抹皮头,再度架杆,“今天晚上十一点,芝浦码头。在此之前,你就跟我们一起等等吧......”台球互相撞击的脆响传进了伊森的耳朵里,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