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官老爷判案

衙门吵闹得就和菜市场一样,大家伸长脖子看热闹。

官老爷抖抖身体,浑圆的大肚皮晃动一下,屁股一扭坐在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跪着何人?”

恶婆婆凄凄惨惨地装可怜介绍完自己后,官老爷又问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反正一系列的流程来了遍后,才真正开始进入主题。

恶婆婆始终没有说出儿媳妇的去向,只是愤愤不平地指责,并且说自己儿媳妇私生活不检点,列举了一系列的例子,甚至有名有姓地指出哪家男人和儿媳妇有染。

众人算是开了眼,平生没几次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叶签在边上嗤之以鼻,他是知情人,对于这个家庭情况了解得比普通人还要清楚。于是,他传音入密,说:“别告诉我,你娘就这副德行。”

她也很无奈,回:“你以为我愿意?”

案子审了没多久,官老爷要派人查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是绝对不可能的,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叶签这时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饿了?”

“你才饿了,尝两口?”他晃悠着包子,闻上去还挺香,“看着吧。”

他径直走到大堂中,大喊道:“大人!草民有案情要揭发。”

这一声有如天神降临,捕快先是粗鲁地拦下,然后官老爷命令放开后,他雄赳赳气昂昂捧出两个大白包子,说:“大人,你看看这包子。”

大家目瞪口呆,官老爷震怒,一拍惊堂木,吓得众人浑身一激灵,“大胆,竟敢戏弄官堂!把他赶出去!”

他推开捕快的手,不紧不慢解释,“各位不要急,听我细细道来。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样一户人家,家中有三人,一老妇,一子和子媳。原本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是啊,这儿媳妇总是生不了孩子,老妇就劝自己儿子赶紧休妻娶村长的女儿。村长家境不错,毕竟常年剥削压迫贫困百姓,富得流油。村长女儿看上这家儿子,婆婆求之不得可以鸡犬升天。”

堂外之人开始窃窃私语。

傅又蓁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耍宝。

他继续说:“这儿媳妇老实单纯,婆婆说什么话都去做,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着想。根本看不出婆婆嫌弃的心思。即使大早上让她烧火做饭,自己也不起来吃。儿媳妇都不觉得委屈。总之是逆来顺受,脾气那是相当的不错。各位我想问问你们,如果自己家儿媳妇这么任劳任怨,你们应该觉得很欣慰吧。可是这家不一样,因为儿子常年在外,也不晓得家里情况,以为一家和谐。所以很多事并不知情。”

这时,有人说:“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人吧。”

“正是!”他单手负立,手心还托着圆鼓鼓的肉包子,激情昂扬道:“这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难办也难办。这家儿媳妇失踪的很蹊跷,如果你们去他家找肯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我手里握着的并不是普通的包子。”说着就把肉包掰开分成两半,香喷喷的肉馅呈现在大家面前。

官老爷问:“堂下的,你究竟在做什么!”

“大人你闻着香不香?”然后又递到大家面前,众人耸耸鼻子,回:“好香啊!”

他很满意这样的回答,面对大家,说:“这包子是我从他们家蒸笼里取的,还是今天刚刚包的。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这包子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啊,挺香的。”

“挺好吃的。”

“好像有股味儿。”

“还行,葱放得比以前多。”

“感觉有些酸。”

……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着,直到一个小孩说:“这肉好臭!”

“臭?哪里臭了?”他蹲下身,把包子递到他面前,说:“小朋友,这么香的包子你为什么说它臭啊?”

“不知道,就是好臭。”小孩见到陌生人躲避着,畏畏缩缩藏在母亲身后。

叶签忽然站直身子,嗓音突然提高,说:“大人,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这包子有问题!”

师爷看他唱了这么久的戏,对他有些意见,认为此人是在哗众取宠,尖声问:“少年郎,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做什么,犯人世世代代卖包子为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肉臭最多只能说明她是个黑心小贩,用了差馅儿。”

“这位师爷,你看得太简单了。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想过这包子是人肉做的嘛!”

“胡说!”婆婆立马说,然后对着官老爷就是一顿哭诉,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绝对没做这样的事。

叶签哈哈大笑,“你们不信可以去搜她家后院,在枣树下就埋着尸骨。犯人还特地把大黑狗用铁链拴着放在门口,一是为了防止多事之人进屋,二是怕狗的鼻子,万一被刨出来,后果就严重了。”

满堂哗然,议论纷纷。

官老爷再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妇人,刚才书生说的这些对也不对?”

“大人,冤枉啊!不是这样的!”婆婆大叫求饶。

官老爷叫了捕快出去查明,没过多久,果然挖出一具骸骨。肉已经被剔除,只剩下斑驳残留的腐肉还粘在骨架上。还散发一股难言的腐臭味儿,有些人开始犯呕去吐了。

想来这女子实在可怜,堂下个个男默女泪。

由于尸体已经挖出来,妇人再也不敢撒谎,心早就拔凉拔凉的。双手颤抖地怎么也止不住,只好低头流冷汗。

与此同时,捕快还带了大黑狗上来。

叶签其实有些怕狗,一看到熟悉的动物气息靠近,就忍不住退了好几十步,原本在傅又蓁面前还能硬称男子气概,现在不行了。空间又小,人又多,万一真的冲上来,他不好撒开腿跑。所以怂得比较明显。

这狗一进大堂就对着他和傅又蓁吼叫。

幸好她藏在人群中,大家还以为是这狗太凶。

叶签勉强鼓起勇气,说:“这狗怎么牵过来了,它又不是凶手。”

捕快说:“是这狗帮我们找出确切位置的,当我们搬走尸体时一直不肯离去,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

叶签表示很不高兴。

婆婆独自跪着,原本求饶的声音渐渐平息,取之代替的是诡异的沉默,安静地好像没了呼吸。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家再次回神。

“恶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抬起头来!”

婆婆无言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然后哈哈大笑,癫狂地大喊大叫,站直身子对官老爷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的,就是因为尸体在我家发现就污蔑是我做的?我一大把年纪怎么杀人?你们都是帮她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然后捕快一个个冲过来压制住嚣张气焰,就连大黑狗也对她狂吠不止。

叶签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手里包子丢在地上,狗都不理。

“这些事儿又是附身的时候知道的?”她轻声问。

“废话。”

“得嘞。”

官老爷对妇人严刑逼供,终于问出一些眉目,地上的骨架的确是儿媳妇,但是却不肯承认是自己杀的,非得嫁祸给别人。说自己回到家就发现自家儿媳和别人偷情,然后羞愤自杀了。她是怕官府查到自己身上,所以才隐藏尸体。总之不承认杀人。

然后,这个案子继续查,一查发现恶行挺多的。

平时在家除了不干活,甚至还故意为难自家儿媳。比如经期让她去河边捉鱼炖汤养身体,大晚上的揪着小破事让媳妇儿跪祠堂。

由于秘密答应了村长家婚事,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她变本加厉想要赶走媳妇。后来干脆大肆宣扬儿媳妇私生活不检点,总留男人在家过夜。恶婆婆的嗓门很大,总之是街坊四邻都有所耳闻。

叶签看到后面也无聊了,拉着她就要走。傅又蓁摇摇头,怎么也不肯走,非得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说:“别看了,如果真是你娘,像她这样还是不要认好了。最毒妇人心。”

“她可不能死啊,你说了那么多最后把她送到牢里我可怎么办?”她气愤地捶了一下,“不是你说恢复记忆的关键是她嘛!”

他捂着胸口,“话是这样说,可我没想让她死,她嘴皮子这么硬,不会这么轻易被撬开的。这案子还得拖上一拖。趁这个功夫你再去找她想想往事。我总不能让那个小媳妇儿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吧,当初附身时觉得这个女子就挺不容易的,就这样化在枣树下,我心疼。”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她小声骂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这样一来,她就得进牢房,那我呢?我呢?”越说情绪就越激动。直到大家侧目而视时才微微收敛。

“你傻不傻,去牢房问问她不就清楚了。既然你对这户人家有熟悉的感觉,就说明曾经有过接触。”

也许是说话声音太大,大家注意力往他们身上而去。

接着,官老爷惊堂木照旧这样一拍,霎时间安静。先决定把犯人押进牢房。

夜深人静时,恶婆婆已经被打了十几大板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

傅又蓁从杨婉肉身脱离,由于正是深夜,即使脱离肉身,也不用担心杨婉霸占身体。反正她可以抢回来。

她和叶签两只鬼在空中飘荡着,就像一阵风来去无影踪。

来到牢房时正好看到这妇人趴在稻草上,闭着眼睛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傅又蓁蹲下身细细瞧着她,这女人的脸她似乎没什么印象,只有嘴边那一个黑痣才让她一下子回到从前。

她轻声对他说:“这咋问?”

“你问我?”他也蹲下去,瞧了眼妇人,然后看向她,“要说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她摇头道:“可我记忆中的确有张模糊的脸,我记得这颗痣。”

叶签用稻草拨弄地上之人的头发,露出整张脸,说:“看样子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儿。”

她一下拍开,“别一天天五迷三道的。”

他扔了稻草梗,说:“这女人心也真狠,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

傅又蓁轻轻摇摇她,呼唤两句,妇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定睛瞧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眼睛突然睁大,露出惊骇的表情,如果不是屁股受了重伤,恐怕都得跳起来。接着呆愣片刻,嘴巴张大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幸好一旁的叶签眼疾手快,发现这妇人表情不对,及时捂上嘴,只发出简短的“啊”,就再也出不了声了。接着瑟瑟发抖望向这两个不速之客,浑身颤栗不止。

傅又蓁靠近几分,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妇人吓得惊慌失措,神情惊骇呆愣。

叶签咬牙道:“这婆娘咬我!”说着推了一把,妇人倒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嘴里碎碎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喂,你吓到她了吧?”她问。

“放屁,我这么玉树临风。”

妇人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变清晰,傅又蓁依稀听到一句:“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她拍了拍他肩膀,说:“是不是受刺激了。”

“也许她怕的是你,蓁蓁。”他说完冲着妇人来了一句:“你抬头看看她,对她熟不熟悉?”

对方依旧是畏畏缩缩害怕的状态。

她干脆对着妇人,说:“我不是来问你儿媳妇事儿的,你是不是我娘?”

妇人惊叫一声,立马摇头否认,害怕地话都说不利索,“我……你……别来……别来……”

“在说啥?”叶签听不明白,狐疑道:“听不懂,是不是疯了?”

“不至于吧,打几板子就这样了。”

妇人根本不敢细细瞧她,低头盯着傅又蓁的脚,双手握拳,死命抓着稻草不放,嘴巴一张一合说些胡话。

傅又蓁问:“我应该是你女儿吧?我记得那个房子,还有我哥。对不对?”

对方没有回复,而是别过脸望向牢门外,突然大喊:“救命啊,有鬼啊!快来人啊!救救我啊,有鬼啊!”

傅又蓁这下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吓疯了的妇人真的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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