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歪这些时日都在帐内养病。
直至今日,才见到搬山一脉豢养的这两头异种。
先前裁鸡烧香时,见到两头穿山甲一左一右,半伏在周牧肩上,还只觉得惊奇有趣。
但眼下见它们竟是如此凶猛。
一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那个……杨魁首,这东西好,挖山穴陵,比俺老罗手下那些工兵营的酒囊饭袋好用一百倍,能不能匀给我一头。”
罗老歪越看越是心喜。
琢磨了片刻,慢腾腾凑到鹧鸪哨身侧。
他先前曾听陈掌柜提过一嘴,说这位搬山魁首姓杨。
只不过入了江湖后,都以道号或者花名相称。
知道他原本名姓的,已经寥寥无几。
不过他和鹧鸪哨之间并无交集。
眼下又是有求于人。
只能放低姿态。
说到这的时候,罗老歪一拍胸口。
“当然,俺老罗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出个价,枪、烟土还是大洋,尽管说。”
只是……
他这话一出口。
鹧鸪哨眉眼瞬间阴沉起来。
这两头异种,乃是前代搬山道人驯服,比他们年纪还大。
平日里师兄妹三人也从不会将它们以野物牲畜对待。
眼下这罗老歪倒好。
上来就打上了它们的主意。
不等他开口,一旁的花灵和老洋人已经怒不可及。
“喂,甲兽不卖,你别想了。”
花灵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毫不客气道。
老洋人虽然没有回头,不过从微微颤动的后肩就知道,他此刻正在拼命克制着怒火。
“小姑娘,别急着拒绝啊,要是觉得银钱俗了,其他物件也成。”
“翡翠珍珠、宝玉古玩。”
“就是天上的月亮,俺老罗也让人帮你摘下来。”
罗老歪一看她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
言语间立刻轻视了许多。
笑嘻嘻的道。
“你……”
花灵气的柳眉倒竖。
她一直被两位师兄护着,何曾遇到过这种无赖匪寇。
正要发作,却被鹧鸪哨伸手拦住。
“罗帅,师妹花灵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鹧鸪哨眉心深沉。
心头已然杀机迸发。
若是对他,尚且可以隐忍。
但花灵几乎是他自小看着长大,容不得她受半点欺负。
何况还涉及到两头异兽。
“罗帅!”
见气氛陡然紧张。
陈玉楼脸色也是难看起来。
这罗老歪实在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得罪了周牧,眼下又来挑拨搬山一脉。
要不是看在同为湘水地界的那点情分外。
他都恨不得直接将他踢开。
“嘿嘿,那个杨魁首莫怪,俺老罗就是随口问问。”
一看局势不对。
连陈玉楼也是横眉怒目。
罗老歪心里一惊,好像他娘的过头了。
眼前这几位可不是绿林道上的酒肉朋友。
什么话都能乱说的。
他这人市井出身,半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当即就笑呵呵的糊弄过去。
“那是最好。”
鹧鸪哨冷冷撇下一句话。
也懒得搭理。
背着手继续望向石壁深处。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两头甲兽已经在石壁上挖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隧洞。
足足有半人多高。
完全能够伏低身体穿过。
“道兄勿怪,罗帅也是心直口快。”
想了想,陈玉楼还是走到鹧鸪哨身侧,压低声音解释道。
“陈兄不必多虑。”
“在下并未怪罪什么。”
鹧鸪哨摆摆手。
只是语气里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闻言,陈玉楼哪还能不懂。
罗老歪一身军阀盗匪气息,横行霸道惯了。
他已经三番五次替他处理烂摊子。
如今已经是心力交瘁。
两头受气不说。
罗老歪未必会承他的人情。
还不如任其自生自灭。
自己也乐得一份清闲。
另一头。
花灵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她不明白师兄为何会轻拿轻放。
尤其那个罗老歪,越看越觉得他面目可憎。
这种坏人为什么没人能够惩治他。
“阿牧哥……”
不知觉间,她走到了周牧那边。
除了两位师兄外。
在她看来,这么多人里也就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周小哥,和善可亲。
“还生着气呢?”
“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见她闷闷不乐,欲言又止,周牧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心思。
将身后的竹篓取下。
“这是?”
花灵视线果然一下被吸引住。
刚才下来时她就注意到,周牧和其他人不同,背篓也用苗布遮住。
她下意识揭开卷布一角。
等看清竹篓内的情形,她双眸里的黯淡一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明媚和灵气。
“好漂亮的大公鸡!”
花灵怎么都没想到,周牧背篓里装的竟是一头雄鸡。
而且和那些卸岭盗众随身所带的完全不同。
这头雄鸡异常威风。
即便身处窄小的竹篓内,也是昂首阔步,目光锋锐。
宛如一头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