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润遥的车远离了我的视线,我也踏上了停在眼前的出租车,朝着目的地开始进发。
独自站在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让我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这满眼的绿色连成一道奇异的风景,回想着平日里这街景所展示出的色彩,心中难免有些异样的惆怅。
车背着小镇中心,向郊外飞驰而行。所经之处,印象中眼前应该是一片麦田,而此时正是秋天,理应是一片金黄色的麦浪,车内的空气交换器,送来了车外的新鲜空气,让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麦香味。
透过夜视镜我看到的却是一整块绿色麦田,现在只分得出麦秆顶部的麦穗,颜色比麦秆的绿色略深了一点,随着风轻轻摇摆。放眼望去,没有了小镇建筑物的遮挡,麦田和天空连为了一体,向我展示着绿色的渐变。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运用耳环的控制系统,让纳米细胞集中到了双眼的视觉细胞上。
分别为视网膜中的杆状细胞和锥状细胞提供额外的动力,杆状细胞增强了在这种昏暗场景内的夜视能力;而锥状细胞,为绿色色觉细胞提供了更多更丰富的层次感。
瞬间,我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绿色已不再是单纯的绿色,翠绿、淡绿、深绿、墨绿、草绿、橄榄绿......几乎用尽平生对绿色所有的认知,都无法来例举所看到的万分之一。仿佛整个世界已不再需要其它颜色的存在,单是这一种绿色就已经足够将一切都描绘了出来。
我看着窗外的景象无法自拔,这一刻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也忘记了要执行的任务,只是全身心的让自己的灵魂与这绿色融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陶醉中慢慢清醒,这才想到要将这完美的绿色告诉苏润遥和陈松。
“你们看到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这满眼的保护色。”陈松先开了口。
“我倒是还好,偶尔看到这样的风景,也是蛮不错的。”苏润遥接着说。
“赶快调用纳米细胞,来增强视网膜中的杆状细胞和锥状细胞中的绿色色觉细胞,你们一定没有体验过这样的风景。”
几秒钟之后,陈松首先传来了长长地感慨声:“wow~~~”
紧接着是苏润遥,女生总是比较感性:“我的天啊!这是怎样斑斓的绿色啊!比我见过的任何大师的油画都要美!”
“我也深有同感!我只感觉词穷,感叹语言的无力!”
“我现在看到的是连绵的山坡,你们看过中国的水墨画吗?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是绿色的水墨,仅是寥寥数笔,浓墨淡彩之中就勾勒出了群山绵延,山、水、天共一色的美妙......”
“你们见过绿色的海洋吗?你们见过绿色的太阳在海面上升起吗?啊~~这五彩斑斓的绿,我愿永远投身在你的怀抱之中!”
陈松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外露,让我和苏润遥都吓了一跳,瞬间就打破了这原本美好的时刻。
我的思绪也随之被拉回了现实之中,我看了下里程,已经驶出了将近200公里,而车内的电量此时显示也已不到20%。经过交流之后,大家的剩余电量基本都以所剩无几。
目前我们三个都还行驶在一级高速公路上,路况非常好。除了苏润遥由于山势的关系,路面略有起伏,对她之后的奔跑可能带来额外的体力消耗外,并没有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怎么进行重启?”
苏润遥和陈松几乎是异口同声第问我,这时我才想起来光顾着看眼前的奇异景色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之前孙思杰之和我做了简单的介绍,具体的细节还是需要问他。”说完我按照之前孙思杰和我说的联络方式,在脑海里对他进行了呼叫。
很快,我就听到了他的反馈:“你们还好吗?现在什么状况?”
“我们刚做了简单的沟通,目前情况都还不错,车辆马上就要没电了,之后的100多公里,我们需要用跑的了,希望在这之前系统不要发生别的意外情况。”我回答道。
“用跑的?你们......”没等他话说完,我就打断了他:“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在这个世界有我们自己的一套。”
他或许在思考我的话,没过多久,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好吧,希望你们顺利。”
“我们在跑动中不方便再听你详细介绍如何进行重启,所以趁现在,你最好将具体操作方式对我们解释清楚。”我略带命令的口吻说着。
“好。”
之后孙思杰在我脑中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只字不差的复述给了苏润遥和陈松,大家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差不多就在出租车电力全部耗尽之前,孙思杰讲完了全部的重启流程。在听了他的详情之后,我们喜忧参半,只有陈松,显得有些沮丧。
早在我们出发之前,我们就曾对这三个信号发射塔进行过讨论,最让我们疑惑的问题就是:信号发射塔是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在我们世界中的?
虽说信号发射塔都位于虚拟世界的边缘,根据地理位置显示也都是人迹罕至之处,但是如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那里,也不能保证不被探险者发现。
而时至今日,我们都没有听说过类似发射塔被发现的新闻,那可能的解释就是:不是信号发射塔特别小,被隐藏的非常好,就是发射塔做了外部的伪装,以至于即使近在眼前,也不可能察觉到,发射塔于周围环境已融为了一体。
如果事实如我们所料,只要孙思杰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和查找的方法,即便发射机隐蔽的再好,我们最终也能发现,只是多花费一点时间罢了。
事实上发射塔被设计成了全透明,也就是说组成发射塔的物质完全不吸收可见光所携带电子的能量。如果放在平时,这确实会对我们找到发射塔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好在现在我们都佩戴了夜视镜,夜视镜是通过物体的热辐射进行成像的,因此这点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有利了,完全不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
根据孙思杰所述,发射塔的外形是一个圆锥体,底部半径约为2米,高度为10米,重启操作键位于距离底面约1.5米的地方,操作键外还覆盖着一个活动盖板,盖板和整个发射塔表面合为一体,衔接处没有任何的缝隙。换句话说第一步想要找出活动盖板具体位置的唯一方法,就必须要在这个高度范围内在发射塔身上不停的摸索按压。
当我向苏润遥和陈松复述到这里的时候,陈松传来了一声咒骂:“这孙思杰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都那么隐蔽了,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
我其实也很无奈,孙思杰此时料想也体会到了我们的困惑,他解释道:“我本就没有想到过会出现系统内重启的情况,只是做了紧急情况下的预案设计,为了防止他人的误操作,所以才故意设计弄成这样。”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是误操作,怎么可能有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发射塔前,同时进行这样的误操作呢?你真正要防止的重点是不是应该放在你们自己的世界上!”
我的话或许是触碰到了孙思杰软肋,他良久没有说话。
“好了,现在责怪谁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眼下还是要靠我们三个奋斗了。”
陈松因为发射塔是在海面上,他早已沉不住气,焦急地问:“你问问孙思杰,海面上的那个发射塔,有什么特别之处,是漂浮在半空吗?”
我立刻意识到了陈松的特殊情况,立刻转问了孙思杰。
“那个在海面上的发射塔,我当时设计的时候,将发射塔的一半放在了海面以下,所以当他接近的时候,会发现海水中凭空缺少一块,那就是发射塔所在的位置。问题是,他需要潜泳3-4米的位置,同时还要找打重启键的位置,这确实有一定的困难。”
我不知道陈松是否有潜水的能力,立即又转达了孙思杰的话。
“真是个人才!”陈松看来已无话可说了。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操作键还有更复杂的操作吗?比如要输入什么特殊的密码?”
“没有,操作键上只有一个重启键,只要你们同时按下不放,保持3秒钟,系统就会进入重启状态。”
这或许是他说的所有内容里最令人心安的一句了,说完这些,我挂断了和他的通讯。
“我唯一担心的是陈松,他的难度要高很多,不知道他要在这上面花费多少时间!”我的心情很沉重。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我尽力而为了!好在我在出发前也考虑过可能发射塔在海面之下情况,所以还带了小型氧气装置。”陈松果然还是很有远见。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内的系统发出了警报声:“电池容量低,请及时充电!”
我低头看了一眼系统,显示电池容量仅剩5%,还能行驶10多公里。
“车马上就要停驶了,大家都先补充一点能量吧!”说完我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条能量棒放入了口中咀嚼了起来,然后从身后的挎包里,拉出一根吸管放在嘴里吸了两口运动能量饮料。
没过多久,我们三人所乘坐的出租车就相继被迫停驶在了高速公路之上。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看着发着绿光的太阳,我心头莫名涌起一阵酸涩,为了这个不存在的虚拟世界,我们如此拼命是否真的值得?而我们的将来又会是如何?
“我准备好了。”苏润遥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听起来很淡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你……”我还没有说完,她仿佛知道了我想说什么,接着说道:“我们一定能成功的!我们还要一起走到终老!”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的酸涩被她的话驱散殆尽,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我还要她来鼓励我!这让我感到惭愧。我重新抖擞了精神,对她说:“一起走到终老!”
我用耳环系统调配着能量细胞,并将能量细胞进行了分组,分别就位于自己的腿部、臀部、腰部,同时在心脏和肺部也分配两组细胞。
在原地做了几次准备活动之后,我摆出了一个开始出发的起步动作,脚尖一发力,向着前方奋力的跑了出去,同时嘴里喊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