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姜星河一行四人一猫出现在了大同城西南数百里,位于天河山脉的一处山谷。此处榛莽丛生,溪涧密布,不时有野兽从不远处呼啸而过,仅仅和山北相隔百余里,竟造就了两番迥然不同的天地,实在令人惊异。
谷中寒气逼人,不同于其他几人身体健朗,姜星河只能裹紧棉袍,哆哆嗦嗦踉跄前行。
文曲星的指引到此处就开始变得混乱,看来它所需之物应该就在此处。
“扑棱棱!”电光石火之间一只半个人大的鸟从众人头顶掠过,留下了一阵诡异的鸣叫声,仍在耳畔空气中颤抖。
天河山脉有鸟,名为玄鸮,色如乌鸦而身形硕大,形如鸮而通体乌黑,传言见之必有凶兆,不在来日,只在眼前。
“啊——”
身旁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了众人一跳。
“什么玩意儿!”只见易天明的衣袖上多了大片白色的污浊,间或有一些黑点,“好臭啊!”
他急得跳脚,连忙把外衣脱下,却猛然发现脖子上也溅了不少。
“臭鸟,有机会一定宰了你!”声音里已然带了些哭腔。
才五斗见状大笑不已,正欲说话,却因易天明动作过大,踩塌了什么东西,戛然而止。
众人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石洞,一切的欲语泪流和欲说还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声渐行渐远、倏而闪过的哀鸣:
“啊————”
石洞下是条倾斜有坡度的深道,短短自不必说,稳如老狗,易天明和姜星河也因为懂些身法,不至于太狼狈。可剩下两人人却只能在这狭窄阴暗的洞中一直滚落,直到许久后撞到一张石桌才被迫停下。
现在轮到易天明笑话才五斗了。
可后者也没有理他,而是起身拍拍衣服,望向四周。谁也不曾想到这谷中山中竟别有洞天。
暗室壁顶上四角各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正上方是七颗同样明亮的珠子,摆放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十一颗夜明珠交相辉映,给阴森的暗室带来了些许光明。
龙族有珠,纯白而夜光,隐洞庭之泽,藏明月之辉。
凭借着微光,众人发现自身所处的整个空间约莫一丈见方,麻雀虽小,但生活起居所需所用一应俱全,不过皆是石制的,看着十分单调。再仔细察看,原来石桌石凳石床以及地上都覆满了灰尘,征筝试探了一下,有半个指节那么厚。
“看,这里好像有什么字!”才五斗喊来众人,将石桌上的灰尘清理干净,几列古体小字映入眼帘,似乎是以利刃镌刻,刻得极深。
“天塌了。
“整个天空被黑暗遮蔽,昏沉沉向下跌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山崩海啸,天地间回荡着怪异的声响,似鬼哭狼嚎。
“末世终究是降临了,世间万物都逃不过,这是天地的劫数,是人族的宿命……”
“——孟夕。”
姜星河深呼吸,停下了念读。短短对古文有所涉猎,方才正是他传音给姜星河这些文字的含义。
“牛哇,少爷!”易天明眼中闪过精芒,“可这是什么意思?天地曾经有过大劫?”
“不曾听说。”三人一致摇头,就连短短也不清楚。
“不过这些夜明珠可是好东西啊,”易天明激动地搓搓手,“能卖不少钱呢,俗话说有福同享,见者有份,不为过吧?”
就在他想要跳起摘下一颗时,征筝一把拉住了他,满脸嫌弃。
“有主之物,取之不义。”
“我管他义不义,再说这里的灰尘都几丈厚了,它们的主人说不定早已死去好几十年,不拿白不拿……”
“噌”地一声,征筝的刀出了鞘。
“拿……拿……拿得起我也放不下,还是不拿了吧……”易天明畏畏缩缩地后退了两步,不知不觉靠到了石壁上。忽然间,他摸到了背后本该较为平滑的石壁上的一些特别凹陷之处。
“少爷,快来看,这里好像也有些字。”他掸去了上面的灰尘,两列古字显现。
“此石室钟天地之灵秀,自然而成,然吾不幸命丧于此。若有缘人到此,识得宝物,尽可取之。”
“你看你看,人石室主人自己说了可以拿的!”易天明在征筝的耳边不断强调。
就在这时,短短传音给姜星河,说了两句话。姜星河会意,按照短短的想法让众人都躲到了石桌底下。而短短则是对着头顶的七星观望了一番后,纵身一跃,小爪子抓住了其中一颗,身子晃荡了几下,利用体重将其摘了下来。
还不及众人反应,暗室内四面墙壁突然射出不少利箭,短短嘴角轻挑,面露不屑,轻舒猫臂,左闪右躲,几息后,轻松将暗箭全部躲过。霎时间剩余的十颗夜明珠一齐脱离,如瓜熟蒂落,静静地掉在地上,扬起了些许灰尘。
“你的猫真牛哇少爷,”易天明站起身,看着短短说道,“不对,应该是少爷英明神武,指挥得当!”
一边正说着,一边他又赶忙去捡夜明珠。
才五斗白了他一眼,随即拾起一枚,端详了一番,不禁感叹此珠巧夺天工。
最后经他提议,明珠全部交给了姜星河。
“看此处别无财货,而此暗室主人又大费周章收集如此多的明珠,可想而知它们定有什么重要用途,与其分而散之,不如聚到一起,就让蔡小兄弟先拿着。”
“恭敬不如从命。”姜星河拱手。
易天明也只好依依不舍地将兜在衣服里的九颗乖乖交给了他。
……
众人依稀听到了水声,是暗道正在向下淌水,看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循着水流望去,原来流到石室中的水全部又流向角落的一个小洞,通向了一条地下暗渠。
易天明手捧着夜明珠向下照去,却被一具破碎的骷髅吓了一跳。
“他应该就是石室的主人了。唉,生死悠悠,不过一气之聚散,前辈走好。”
才五斗惊异地看着易天明,没想到这种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
“少爷,匠神,征筝,我想将孟夕前辈好好安葬,这种脏活累活交给我一个人干就好,请你们回避一下吧。”
姜星河闻言笑了笑,“好啊,那你先把前辈骨殖旁边的盔甲拿上来再干活吧。”
易天明正打算有动作的手蓦地停住。
“嘿嘿,瞒不过少爷。”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尽管暗渠十分昏暗,不见五指,但盔甲明亮的本质却足够它反射一些极为有限光芒。
龙纹厣,短短曾闻其大名。
传说万岛多螯蟹,上古时有海物曰金缕鲎,形似蟹而体硕,长者丈余,因其胸、腹、足处皆有暗金色缕状物而得名。其腹足处的薄甲柔软而具韧性,取之,缀以坚硬的龙鳞,成此名甲,据说千年不腐。其防护能力不弱于铁铠,而质却极轻,因此穿上它战斗时仍能够做到十分灵巧。
不过龙纹厣已经失传很久了,没想到在今天重见天日。
另外,易天明还在不远处摸到了一把剑,是金缕鲎的尾剑经改造后制成,可穿透钢片,比肩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