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下了一场小雨。
叶承乾站在窗户前,看着这场春雨,露出一抹笑容。
一年之计在于春,农作物最需要的就是一场及时有效的春雨。
越冬作物开始返青到乳熟期,需要的水很多。
春耕从播种到成苗,也要求充足的水,因而使春耕更显得突出。
关中的春天,下的雨十分稀少,也就有了春雨贵如油一说。
去年降雪量适中,初春又下了小雨,这是丰收的好兆头。
“都安排好了吗?”叶承乾问道。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
常涂顿了顿,“韩王殿下也让人送来消息,他那也准备好了,朝会结束后,随时可以过去。”
“好。”
叶承乾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带着常涂前往太极殿。
因为是小朝会,所有人都显得很轻松。
再加上最近京城太平,御史台也没弹劾任何人。
太尉王将明站了出来,开始说氏族志的说事情。
叶承乾笑眯眯的看着王将明,“爱卿所言极是,历朝历代都修氏族志,朕不能屈于人后。那就把这件事交给王卿家处理好了。把皇族叶氏拍在第一位。”
“陛下,这不合乎……”
王将明一躬身,正准备反对,却被谢大绅给打断了。
“陛下,臣有一物献给陛下。”
谢大绅手里攥着一本书,由内侍传给了叶承乾。
叶承乾装模作样的翻阅了一番,然后狠狠一拍桌子,怒视谢大绅:
“谢博士,这是在胡闹,你这是在骂朕!朕金口玉言,已经把氏族志的事情交给了王卿,你意欲何为?”
迈步走下龙案,“冲远,你也看看。谢博士这不是在诋毁朕吗?”
孔冲远是孔圣人之后,说话就代表儒家,很是权威。
之前也看过《百家姓》,但还是故作惊讶,“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朕要重修氏族志,把叶氏排在第一位,他却搞了一个姓氏排名不分先后,这是对朕最大的侮辱,对皇族的侮辱,朕不同意!”
“陛下,中原姓氏本就同源,为什么要分先后?”孔冲远反问道。
“你……”叶承乾伸出颤抖的手,一指孔冲远,“朕已经答应王卿主理氏族志,岂能说变就变?”
可孔冲远却不干了,对着叶承乾一拱手,开始怼叶承乾。
各种理由借口,全都说了,姓氏排名不分先后挺好的,更是把周朝、先秦礼数也搬了出来。
可叶承乾就是不同意,死活不同意,非要搞氏族志。
然后,谢大绅也开始帮着孔冲远怼皇帝,说氏族志不对。
在场的御史言官一看,带头大哥都喷皇帝了,咱们也别闲着了,跟着一块儿喷吧。
小朝会热闹起来,唾沫星子险些淹死叶承乾。
氏族志本来就是江南豪门和山东豪门搞事情。
多数的官员全都出身豪门,站队自然很清晰,叶家肯定不能排在第一位。
魏正伦和于延益相互对望一眼,立马就看清形势了。
但是朝廷很多年没演了,今天是怎么了?
皇帝带头演群臣,孔圣后人和谢怼怼帮腔做事?
那么问题就只有一个,皇帝要同意谢大绅提出来的解决法案。
“陛下!”
魏正伦站了出来,他们魏家是豪门之首,一开口,朝会就静了下来。
“臣觉得谢博士和孔学士说的对,姓氏为什么要分前后呢?”
说完,看向李高明、秦惠之,以及赵王叶擎玄,“李大人,你们以为呢?”
李高明和秦惠之压根没搞明白状况,现在问到了也仅仅是点头答应。
叶擎玄就感觉自己脑瓜子不够转了,叶氏排在第一位,天下豪门都会反对,让他们口诛笔伐得不偿失。
因此,叶擎玄说道,“父皇,儿臣也觉得谢博士和孔学士说的都在理。”
“逆子,逆子!”叶承乾狠拍桌子,狠狠一跺脚,“信不信朕现在就把你杖毙了?”
“陛下!”
李高明跪地,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跪地。
“忠言逆耳利于行,好的建议就要采纳。”
“仅仅因为一个姓氏排名就要杖毙皇子,那就把我们一起都杖毙了吧。”
“你们,你们……”
叶承乾一捂胸口,装的痛不欲生的模样,“你们这是在逼宫!”
“恳请陛下昭告天下,姓氏排名不分先后!”谢大绅跪地,“并把《百家姓》发放全国!”
唉,叶承乾一阵痛心疾首,“罢了罢了,拟旨吧。”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孔冲远上书,请求为《百家姓》做序,并在印刷后送往孔家,成为启蒙教育的书本之一。
“准了!”
叶承乾大手一挥,一切都这么顺利。
这群狗东西,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凡是朕要做的,你们都反对,那朕就反其道而行。
但很快,王将明也反应过来,说好的重修氏族志呢?怎么变成全国免费发行《百家姓》了?
再一琢磨,王将明就觉得恶心,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们自己,都被皇帝给算计了。
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圣旨写完了,玉玺大印也印在上面了。
孔冲远都要给做序了,谁敢反对?
针对学问而言,天下文士都是吃儒学长大的,谁敢反对孔冲远?
反对孔冲远,就是反对孔圣人、质疑圣人。
不仅是王将明,那群御史们也感觉胸口淤积了一口老血,心塞的要死,愣是喷不出来。
这件事就是传出去,也没人敢说叶承乾不对,是一群朝堂大佬跪在地上求叶承乾下旨的,要说受害者也是叶承乾。
朝会结束,叶承乾叫住了叶擎玄。
让叶擎玄陪他在宫里面走走。
“朕的口谕,吾儿收到了?”
“父皇,儿臣都收到了。正巧昨日去会猎,射得一头鹿。
今天天没亮,就让人屠宰好了,一并带进了宫里。”
“嗯,开春吃点鹿肉进补也不错,吾儿有心了。”
叶承乾在前面好像是漫无目的的走,叶擎玄就在后面跟着,一路有说有笑,。
可走着走着,偏偏走到了东宫,叶承乾恰好也停了下来。
叶擎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父皇为什么要带着我来东宫?
难道要对我委以重任?还是说父皇心里已经认可我做太子了?
天呐,快四十年了,一直活在叶擎天的阴影之下。
现在我爹终于开眼,让我得愿以偿,赞美我爹!赞美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