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战是撤

在入城作战和转身撤退之间,廖化选择了入城。

从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廖化就已经明白,杀死潘濬毁掉文件的目标已经很难实现了。

既然江陵城已经失守,无论廖化是否毁掉文件,都没有办法改变关羽大意失荆州的结局。

毁掉文件不过是延长了关羽军失败的时间,并不影响大局。

廖化不可能为了毁掉文件搭上自己和将士们的性命。

利用东城门发生的混乱,廖化顺势下达了进攻东门的命令。

在乱军中,将令的传达花费了大量功夫。

将士们驱赶着糜芳败兵,往城中冲去。

糜芳部士卒失去战意,不少人丢下武器投降。

廖化没有余力,也没有时间接受降兵投降。

和四冢营寨里的那场追击战不一样,面对堵路的溃兵,廖化采用了更强硬的手段。

将士们再次得到新命令,使用武力开路。

城门附近,不断响起惨叫声。

面对身后的屠刀,那些溃兵始终没有考虑过回身作战,反而杀向了面前堵路的战友。

廖化统帅身先士卒,跟随在溃兵身后,杀进了城中。

溃兵继续向着城里逃跑,廖化则在城门处站住,集结队伍。

关羽军将士人数不多,在混乱的战场上很快完成集结。

廖化命令牛高留在城门处,守住城门,集合后续入城将士。

他和苏由一起统兵仰攻城墙上的吕蒙军。

发起进攻之前,廖化动了一个小脑筋。

他故意大声嚷嚷,“潘濬说过,吕蒙兵力不足,将士们冲啊。”

廖化有意喊的很大声,让附近的守兵和溃兵都听清自己的话。

既然赵累很有把握,确定潘濬已经做了吕蒙军的内应,那么,廖化的目的就是把潘濬暴露成一个焦点。

至少前世中,潘濬和孙权那场君臣惺惺相惜的大剧就没有了表演的基础。

有了潘濬给关羽军报信的这种说法,吕蒙不可能置之不理,潘濬也必须表态。

一旦身份暴露,那么,潘濬就没有办法凭借治州从事的身份,替孙权拉拢荆州文武官僚。

当然,如果潘濬并没有投降,赵累的判断失误,那么,廖化的这点小手段反而会把潘濬彻底推向孙权。

廖化已经顾忌不上那么多了,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中,潘濬可是铁了心支持孙权,哪怕受点委屈,也全当是替前一世还罪了。

仰攻非常顺利。

吕蒙军确实在东城门和城墙上布置了足够的兵力,但是,这些部队中似乎有不少兵员是江陵降兵。

江陵降兵或许会顾忌到人质,为吕蒙军做事,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却很差。

关羽军不断取得突破,士兵们带来一名被俘的吕蒙军老兵。

从俘虏的口中,廖化了解到,东城门守将没有坚守在岗位上,这也就导致了,当关羽军进攻的时候,吕蒙军没能及时组织防御。

一些慌不择路的溃兵跳城逃跑,另一些聪明人选择就地躺下,试图装死逃生。

廖化再一次准备利用战俘和这些装死的兵将。

站在城墙边缘,廖化背对着那名战俘,在对方的视线死角中,廖化看向城下,大声喊了起来。

“宋刚,你带领麾下将士换上平民的常服,混入城里,寻找机会,对江陵城的要害进行破坏,往饮用水中投毒,配合关将军的反攻。”

“马勇,你带人去救潘濬。”

宋刚和马勇这两个人并不存在,廖化喊话的目的,不过是进一步诱导敌军。

东门城墙很快被关羽军控制住,将士们开始对城头的城防措施进行破坏。

为了避免伤到那些装死的吕蒙军将士,廖化放弃了更简单省事的点火手段。

安排一小部分士兵警戒城内方向,廖化带领其余将士,使用劈、砍、扔、砸等方式,破坏城上的城防设施。

将士们的破坏很有限,根本无法对江陵城的城防造成致命破坏。

这座外城可是关羽为了防备孙权夺取荆州用心修筑的,很可惜,城墙没有挡住侵略者,却变成了重新夺回江陵城的噩梦。

其实,廖化从进攻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考虑过破坏城墙,他只是不甘心过早的撤退。

进攻东门,大肆破坏,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廖化的真正目的,诱导吕蒙做出错误判断。

吕蒙依靠少量部队偷袭江陵并且取得成功,靠的不是真正实力,而是出奇制胜。

他的主力部队还没有彻底占领并稳定荆州,一旦江陵出现问题,局势将会立即逆转。

吕蒙即使再喜欢出奇制胜,他也不可能拿自己输不起的东西去赌。

他虽然使用了部分降兵,但也不可能真会相信胁迫得来的忠诚,更不敢疏忽要害部位的防守。

听到廖化释放出的谣言,吕蒙很有可能分兵把守要害,甚至于,派部队搜索城里那支本不存在的关羽军。

等到敌人发现自己中计,重新调整兵力配置,他们已经浪费了宝贵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在破坏城墙上的城防设施的时候,廖化有意放松了对俘虏和那些“死者”的警惕,放任这些人离开。

这些人将会成为廖化计策的最忠实的执行者。

俯瞰城中,除了东门一带,整个江陵城并没有出现大的混乱,而且,喊杀声不断接近,大批兵力正在向东门冲了过来。

廖化明白,撤军的时候到了。

在吕蒙军到达战场之前,廖化清点士兵,离开城墙。

在廖化的命令中,关羽军将士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确认没有人掉队或者失踪之后,将士们才开始撤回。

廖化不仅是第一个杀进城内的人,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江陵的人。

撤离之前,将士们在城门处放火,阻挡吕蒙军的追兵。

离开江陵,将士们没有贸然向北撤退,为了躲避追兵,将士们先向东撤离,直到江陵城消失在视野后,将士们才重新开始朝北方撤军。

回顾整场战斗,局势虽然没有不可挽回,却绝对不能乐观。

在前世,廖化只知道吕蒙偷袭了荆州,关羽军将士的家属被控制,军心瓦解,自行崩溃。

但是,江陵的局势恶化到了什么程度,廖化却并不掌握。

亲自带兵攻进江陵,目睹城中现状之后,廖化不得不承认,吕蒙不愧是孙权任命的大都督,夺取荆州不仅仅是幸运,他同样有能力。

廖化带兵偷袭江陵,但是,江陵城的混乱却只局限在东门。

不论是否有潘濬协助,这都证明了,吕蒙军在短短几天内,已经完成了对江陵城的实际控制。

这还是在孙桓分兵,吕蒙军主力没入城,吕蒙实控兵力不足的情况上。

亲眼目睹了江陵城现状,廖化放弃了跟随关羽争夺江陵的计划。

他9决定采用备用计划,保护关羽撤军,并且,保住关羽的性命。

掩埋了战死者的尸体,将士们加速北撤。

北撤到华容道的时候,斥候带回了华容道的情报。

孙桓统帅的吕蒙军抢先一步在华容道要害处扎下大营。

连番战败,锐气受挫,孙桓却依旧选择深入敌后。

这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问题了,而是缺少战争常识。

机遇和风险是共存的,孙桓为了立功,把自己和部队置身在险地中。

通过斥候,廖化了解了更多信息。

孙桓的营地里不仅仅是吕蒙军将士,还有不少关羽军的将士。

很显然,吕蒙偷袭荆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前线,这些士卒肯定是前线的逃兵。

孙桓似乎也因为降兵的事情尝到了甜头,没有进一步北上,而是留守华容道招降纳叛。

孙桓是廖化的手下败将,又很年轻,并不值得担惊受怕。

但是,孙桓代表的孙家对军心动摇的关羽军将士有极强的吸引力。

孙桓的这支部队必须被击败,再不济也得赶出华容道。

敌军人数虽多,却并非难以击败,廖化想到了两种进攻方案。

第一种方案,派出少量精锐士兵伪装成降兵,分批混进孙桓的营地里,在营中集合后,把握住机会,对孙桓发起刺杀。

主将死亡或者受伤,一定会让军队产生混乱,那时候,廖化再带领主力杀出。

这个办法的好处在于刺杀吕蒙军主将,瓦解敌军抵抗,减少将士们伤亡。

但是,这个计划也导致了敌人很有可能过早崩溃,没有办法取得可观战果。

因此廖化决定采用第二种方案,利用将士们缴获的吕蒙军武器装备,伪装成孙桓的援兵,接近孙桓营寨时发动突袭。

为了避免孙桓军提前起疑心,将士们抛弃了残破的兵器和服饰。

同样为了增强将士们的突击力量,廖化亲自带队发起突击。

部队顺利入营,打了孙桓一个措手不及,抓捕了大量俘虏,只不过,没能抓住孙桓。

派出士兵向关羽报信之后,廖化没有立即北上,而是守在了华容道,等待关羽的主力。

比吕蒙军更难处理的,是那些投靠孙桓的关羽军将士。

廖化最终也没有办法对这些原本的战友挥下屠刀,愿意重新回归部队的,廖化表示欢迎,执意离开,南下寻亲的,廖化也没有强留。

就这样,廖化终于等到了关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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