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颖又说:“如果你是为了我和弟弟不离婚,我觉得没必要,你不能拿我们当借口,至少我是不会感激的。”
一直沉默的陶承谦不得不开口,“你不懂,大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我不愿意离婚是因为我了解你妈妈,她那么要强,不可能受得了外人的评论和目光,会出问题的。”
陶颖怔了怔,忽然眼泪就流下来了。愤怒,失望,过后却又怅惘茫然。
父亲的话让她明白,他对她母亲的感情是真的不再完整了。
不完整不纯粹,还夹杂着复杂的妥协。
这对于对完美爱情有着憧憬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陶承谦后来几年里,竟然偷偷摸摸地去见了那女人几次。
很隐蔽,家族里没有谁知道。
但林佩萱还是知道了。
因为她是那么敏感,对丈夫的信任只需彻底破坏一次,后面都不可能再恢复,稍有半点风吹草动她的雷达就竖了起来。
事发后一个是又抓又咬,一个是当龟孙子不停求饶,指天发誓以后都不会再犯。
那个时候林佩萱应该就已经心累了,她也不说离婚了,与丈夫的相处模式也渐渐改变,生活中她越来越强势,而陶承谦甘于下风,随便她磋磨,而这样的模式竟然达到了某种牢固的平衡。
……
回想往事只是须臾之间。
陶颖心梗得要命,呼吸不得不放缓,以掩盖她那一刻的锥心刺痛。
她很好脾气地,温柔地笑了笑,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继续忙吧。”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秦池语气凝重。
在他的印象里,她不是那种容易崩溃到哭出来的人,这车祸该不会很严重。
“你给我拍照片和发地址,我马上过去。”他说。
陶颖心想,那得多忙啊,同时关心两个女人。
她下了车,给他录视频,显示完好无损的车子,一板一眼地说:“真没事,我刚才是吓懵了。”
秦池这才放心了些,问:“你确实冷静下来了?”
陶颖给他发了个“嗯”。
秦池:“那你开慢点回去,我晚些去找你。”
陶颖感觉自己并不想见他,但更不想让他现在就发觉她的异常,然后开始让人崩溃的拉扯。
所以她勉强又烦躁地回了个“好”。
……
回到住处,陶颖洗漱后就倒在床上睡去,连晚饭都没吃。
身心俱疲,唯有两眼一闭。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到床垫往下陷了陷,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她恍惚地睁开眼,看到秦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手温柔地抚在她脸侧,漆黑的眸子忧心忡忡。
“醒了?”他问,“你怎会吓成这样,是回来就睡了吗?吃饭了没有?”
她怔怔的。
他解释道:“我打你电话不接,幸好你朋友回来了。”
他的衣服换过了。
也许还洗了澡,她闻不到那个女孩留下的气息。
心头忽然浮上百无聊赖的空虚。
结束吧,她没那么爱他,没那个激情跟那个女孩竞争。
她看着他倾身压下来想要抱她,蓦然开口:“我骗了你。”
他滞住,“什么?”
“我其实,”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对陈陟新也是有感觉的。”
他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涨红,再发青,人慢慢坐起来。
“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他语速很慢,风雨欲来。
“没有开玩笑,是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分手吧。”她说。
他猛地转身回来按住她的肩头,眼眸中迸发出可怕的狠戾,呼吸紧促,“我说过不要考验我!狼来了太多次我会不知所措!”
“你对他有感觉,有什么感觉?你想要也跟他睡吗?!”他压抑咆哮。
看着他愤怒的样子,陶颖奇怪地很平静,就是心口梗痛,不自觉想,当年她妈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爸又是什么样的心态。
“为什么不说话了?说呀,告诉我你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秦池眼睛充血发红,仿佛想要把她掐死。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干脆利索地选他?他对你不是也有感觉吗,他看你的眼光都恨不得把你剥了!你却来勾引我,因为这样更好玩?”
他把她拖起来摁到床头,绝望地盯着她,“不要这样对我,昨天我们都还好好的!”
陶颖忽然问:“你之前有喜欢过别人吗?”
秦池微滞,“你想说什么?”
“就是问你,不能说吗?”她神色平静。
他偏开头,“那不算喜欢,也许就是……有点微妙的好感。”
陶颖说:“你看,我们有时候是分不清楚对别人的感觉的,在某些时刻好像强烈到只要她就可以了,转头却又淡了,淡到你都忘记是不是喜欢。”
“其实所谓好感和喜欢,也许都是一样的东西呢?因为太肤浅了,不足以填满内心的空虚,所以才会觉得,好像都想要,都有感觉……”
秦池拧眉,“所以你是想说,你还是想要脚踏两条船,两个都要吗?”
陶颖愣了愣,笑了。
她明明是在揣摩他脚踏两条船的心理机制,倒被他误会回头。
看到她笑,他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呼吸也不稳了。
陶颖敛了笑,说:“没有,我其实做不到脚踏两条船,所以才跟你说分手。”
“你!”秦池气得掐住她的脖子,逼近她,“跟我分手再选择他?你还挺有道德操守的!可是我接受不了!”
陶颖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霸道,“要不,我脚踏两条船,你也脚踏两条船,大家都公平?”
他定了半秒,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有一瞬涣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忍耐这些荒唐的事情!”
他看起来沮丧,崩溃,好像随时要杀人。
甚至,他似乎要颤抖起来。
陶颖愣了愣,忽然有种很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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