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叶蓉儿发出一声近似叹息的抱怨,然后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的离席而去。
等行倒无人处时,叶蓉儿才放慢脚步,一手扶住后腰,一手撑着圆滚滚的肚腹走的蹒跚,才几步路,她竟然上气不接下气。
点星和天哲见她动作迟钝,赶上前来扶住,正直此时,暗中一道掌力袭来,点星和天哲忙将叶蓉儿护在身后,二人用全力接下来人凶煞的一掌,第一招就接的吃力,第二招更难招架,被来人分掌隔开,势如雷霆的一招直袭叶蓉儿。
叶蓉儿下意识出招相抗,招式仍旧漂亮,但没有内力相辅助只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即便来人在最后收回九成力道,她仍旧架不住来人的攻势,胸腔闷上一股血腥,一连后退数步,若不是来人眼疾手快先一步拉她入怀她怕是早稳不住身形跌在地上。
“你果然是把所有的内力传给了叶习画。”
阴柔冰凉的语调混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拂过几缕青丝滑入叶蓉儿耳中,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叶蓉儿暗自低咒,一丝刺眼的殷红顺着嘴角溢出。
点星和天哲忙上前向梅阔手中抢人,梅阔轻推一掌,将人送还回那二人的掩护之下,他见叶蓉儿步履沉重不似练武之人该有的轻盈,呼吸也不似往日那般平稳,才来试探她的虚实,而结果让他吃惊更震惊。
叶蓉儿抬袖抹掉唇畔的血腥,扬声训斥:“梅阔,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居然敢在宫中就对她出手。
“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法,什么才是天,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叫人失望,连你最得意的武功都没了,你还拿什么跟我斗。”枉他还对她有所期待,以为和她下的这盘棋能带给他更多的乐趣,结果也不过如此。
“论阴谋诡计我这个做武将的自是斗不过你,但是,你想要的本宫也不会让你得到,而且,本宫最得意的不是这一身武学,而是调兵遣将的本事。”她知道女子和男子在身体和力道上有着天生的差距,这样的差距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加明显,她武功再好也有极限,所以她更注重修习兵法子辰略,想着即便等她老到不能骑马时,都仍可以指挥千军万马。
她打仗之所以从未有过败绩,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骁勇无敌,最重要的是她那些用兵如神的子辰略。
“宫棋本宫下不过你,若是换下兵棋,本宫一定不会输。”她干嘛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别忘了她也是定规则的人。
她施施而谈,举止间竟有着破敌虏,定风波的苍然气势,让梅阔不得不佩服,断了翅的鹰终究还是鹰,还有一双利爪,让人不能小觑。
梅阔儒雅之人居然也轻哼一声,嘴里扬出细声:“不过是块顽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将其当成宝。”轻笑中带着自嘲,他也算是其中之一,再瞥一眼他口中的‘顽石’,笑的越加放肆,张扬邪气的声嗓随着脚步渐远才逐渐消弭。
叶蓉儿扶着肚子在原地咬牙切齿,顽石吗?也许吧,她该感谢梅阔口下留情,没说她是粪坑里那又臭又硬的石头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唉!没有最不堪只有更不堪啊!
秋雨瑟瑟,淅淅、沥沥、凄凄。
夜里的兰轩,正厢房仍旧烛光闪耀,琉璃灯下,梅三青手执针线一针针缝着一件兰色锦衫,面露喜色,想到几年后她的小相公长大后穿着这件衣衫时的翩然风采,她脸上就忍不住透着甜蜜的笑容,她的喜悦一点都不遮掩,因为她喜欢她的小相公,愿和他白首相伴。
“已是深夜,为何还不休息?”在灯下缝衣很伤眼睛的。
稚嫩清纯的话音犹带微愠,梅三青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已被叶习画从后环住,叶习画的头亲昵地埋进她的颈窝。
这小子,进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惊了梅三青不小一跳。
“臭小子,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梅三青泛起薄怒,就算宫里设宴也不是这么个喝法,摆明了像个刚从酒池里捞出的酒鬼,一身酒气。
“三十三壶七樽,折下来就是四百九十二杯左右。”吐字清楚不像喝醉的样子。
“这么多!”梅三青乍舌,喝这么多居然还能记这么清楚,简直是怪胎,她却忘了他叶家的人都是千杯不醉的奇人。
“不多不多,成亲那天应该比这还多,我也不会醉。”是不能醉,“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在宿醉中虚度。”叶习画笑的惬意,粉玉面容恰似开得正绚丽的桃花,逢春意正浓。
梅三青嗔一眼,气自己怎么就着了这小子的道。她现在真想反悔不嫁。适时叶习画瞅见梅三青所缝制的锦衣,不禁抢过手细看。
“那么晚了还做针线活,很伤眼睛,不许做了。”叶习画拿着衣衫喜滋滋地往身上比试,却又觉得不合自己的尺寸,疑惑道:“这衣衫未免也太大了。”心念一转,“哦!”一声叹音拖的老长,“娘子你,老实交代这成人的衣衫你做给谁的,别告诉我是给我大姐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叶习画一脸不爽挂在两颊上。
梅三青听到前一句还在乐这小子贴心,体贴人,听到后面就越发觉得这孩子小气。
“小醋坛子,都是给你做的,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通通做齐了,全放你衣箱里,臭小子快些长大吧。”梅三青眼瞅着叶习画,透过现在看到将来,他玉树临风之态,她也许还不到他的肩头,依偎在他宽厚的胸怀中,和他一起看细水长流。
“这么多!”叶习画不觉惊叹。却不知梅三青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做了。
梅三青有些沾沾自喜,她的手艺可是没得挑剔,却不料那小没良心的接下来一句差点没把她气吐血,叶习画一副怀疑的嘴脸疑惑道:“娘子确定十年后这些样式还能穿出世?”谁不知京城里的衣饰一年一个样。
“不穿就丢掉!”梅三青恼喝,她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还讨人嫌弃,这会儿觉得气闷,撇过螓首不去搭理小没良心的东西,和他大姐一个德性。
“哪儿能丢掉,我这辈子就只穿娘子做的衣。”叶习画一个轻越跳上梅三青身侧的椅子上蹲着,月牙眼儿一瞬不瞬的盯着梅三青,倒有点像讨宠怜的小狗。
梅三青一见叶习画这可爱的模样就没了抵抗能力,又气自己不争气,尽被他牵着情绪走,于是气呼呼的玩笑道:“我才不给你做呢,叫你光走道。”
“也好,那样也挺风凉的。”叶习画眼眯成逢,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