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萝村又逢莲叶满池。
俚羽溪边柳絮飘飘,却迷不了众人的眼。因为,溪边正在浣纱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丽了。
一身白纱衣裙将本就灵动的少女衬得更加仙气飘飘,似是要飘走似的。
施夷光自8岁以来,就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于是她不满地撇撇嘴,又低下头洗衣裳。
水波中有几只鱼儿调皮地钻了出来,却在看到施夷光的绝世容貌忘记了游泳,逐渐沉了下去。
“噗嗤!”这时一个轻快的笑声打断了施夷光的思路。
施夷光转头惊喜道:“姐姐!”
只见来人一身火红的破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一双丹凤眼微挑,竟是比施夷光还美上几分。
来人原是同村的施夷光好友郑旦。
“我家施儿又把鱼给美倒了”,郑旦嘴角勾了勾,“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男人能有这样的福气娶到你?”
施夷光不由得小脸一红,白了郑旦一眼:“姐姐就知道取笑我!说不定刚刚的鱼儿是被你美倒了!”
“你呀”郑旦用手刮了刮施夷光的鼻子,叹了口气,“真不想你嫁出去......”
“人哪能不嫁人呢.....咳咳咳”施夷光忍不住咳一咳。
郑旦皱了皱眉:“施儿,你的身子.......“
“无事。”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郑旦这才展开了眉,脸上带上了十分严肃的表情,盯着施夷光道:“我就不打算嫁人!以后施儿去哪,我就去哪儿!”
施夷光倒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道:“姐姐就会开玩笑!”
郑旦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不过转念又道:“我好久不见伯父伯母了,走,带我去探望探望?”
“好。”
众人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渐渐远去。
转过几个小巷,施夷光便看到了家门,以及家门门口几个年轻的男子。
施夷光厌恶地皱了皱眉,道:“姐姐,看来今天又要从小门进了。”
“无妨。”
于是两人偷偷摸摸拐了个弯,从后门进了。
一进门,便看到了拿着鸡毛掸子沉着脸的施母。
施夷光不由得一抖:“娘!我回来了!”
施母:“怎么又没从前门进?”
施夷光瘪了瘪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看到那些前来求亲的......”
施母不由得怒了:“你也14了,这个年纪为母都嫁了!”
施夷光翻了翻白眼:“那不是说明母亲您太好追了嘛!”
“你!”施母不由得呛了口气,抄起鸡毛掸子就上前要打。
施夷光紧张得眼睛一闭,静静地等待疼痛的到来。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施夷光微微张开了眼。只见一抹鲜艳的红。
郑旦抓着就要落下的鸡毛掸子道,绽开了一个美丽的笑容:“伯母,好久不见!”
施母眼神一愣,仿佛看见了一朵牡丹的盛开。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旦儿啊......”施母笑呵呵的,“快请进,快请进......”
说罢,瞪了施夷光一眼,好像在说,看在郑旦的面子上就放过她了。
几人步入了厅堂,却看到那里早就坐满了人。
上首坐的便是施父,虽然上了年纪有了皱纹,但也可以看出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再看看周围坐的人,无一不双眼放光地盯着郑旦和施夷光看。
郑旦不由得动了动身,遮住了那些想探究施夷光的眼神。
这时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搓了搓手望着郑旦说:“想必这位就是令爱施小姐吧?”
施父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被郑旦一口掐断:“是,本小姐就是施夷光。请问在下有何贵干?”
那位男子道:“我叫林舒,家父官拜县令,家有良田几亩,听闻施小姐美名,特来求娶为正妻。”
施母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贫民百姓家的女儿能嫁到官家已是不错,更不用说是正妻了。
施母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郑旦冷哼一声:“才官拜县令?良田几亩?你不配!”
男子不由得恼了:“你说什么?”
施母忙上来拉人道:“别生气,这位是小女的朋友郑旦,后面那才是小女呢,她说话不当真。”
男子看了看后面的施夷光,眼神更是一亮,恨不得盯到她身上。
施夷光被看得发毛:“我......”
还没说完,郑旦便护住施夷光道:“你知道本小姐家如何?”
男子道:“不知。”
郑旦一昂头,一字一顿地道:“我父亲曾官拜中大夫,我的表哥现在更是现在皇上的左膀右臂官拜长大夫。家有良田无数。施夷光是我的好姐妹,我曾言,施儿的丈夫一定要有如此的家世!”
男子一脸震惊,想如今越王的左膀右臂不就那三人吗?没想到这次求亲踢到了铁板,但又更坚定了想娶施夷光的决心。
男子于是道:“是我准备不周了。待我考取更高的功名时,定会求娶施小姐为妻。在下对施小姐一见钟情。”
郑旦闻言更生气了:“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现在出去,并且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施儿了!”
说罢,便想抽出腰间的宝剑,却被一双小手握住了。
郑旦看着施夷光闪烁若水的杏眼,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施夷光对男子道:“我要等到姐姐嫁人再嫁。与其你缠着我,不如给我姐姐找个好夫婿。这样我才考虑嫁人。”
男子瞅了瞅郑旦,一眼便噤若寒蝉。郑旦的眼睛幽深幽深的,没有半点波澜,却映射出一种凶气,仿佛他再说半个字就要身首异处。
于是男子灰溜溜地逃了。
施父施母也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没人留意施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旦儿啊,来坐,喝茶。”施母端了一杯茶走来。
郑旦也不拘谨,就坐了下来,却把茶推给了施夷光。
郑旦道:“施儿,你先喝。”
施夷光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喝,随即甜甜地一笑:“谢谢姐姐!”
施母倒是坐不住了:“你啊,就宠着吧......施儿这性子就是被你宠出来的。”
施母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哪家人愿意娶我们又傻又懒的丫头。”
“娘!”施夷光不满地嘟嘴。
这时候,一直未开口的施父道:“现在时局动荡,尽快趁安稳的时候把婚事定下来吧。”
施夷光想出口反对,但看到父亲一脸愁思的神情,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郑旦却身子一晃:“伯父,没必要这么急吧.....以施儿的容貌还怕找不到夫婿?”
施父无奈道:“还不是她要求太高。”
郑旦又道:“要求高是好事啊......再说,我还没急呢......施儿”
施父突然打断,紧紧地盯着郑旦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突然间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施夷光开始打起了圆场:“哈哈,郑旦姐姐是一家人嘛......父亲不要那么凶啦.......”说罢,身子贴到施父旁边讨好似地摇了摇施父的手臂。
施父却出奇地没理睬施夷光,还是盯着郑旦。
郑旦抬了抬眼皮,道:“我.......算了.......下半年我让我表兄从京都过来提亲。”
这下不仅施父坐不住了,施母也坐不住了,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更不可!”
施夷光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顾虑什么。于是问道:“郑旦姐姐的表兄官拜上大夫,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风度翩翩,未曾有妻妾,为什么不可?”
施母恼了:“反正就是不行!”
然后又是一片静默。半晌过后,郑旦一字一句地说:“伯父,伯母,该放下了。那是上一辈的事了。”
“呵。”施父冷笑一声:“那他放下了吗?旦儿你不就是最好的见证?”
又是一会,郑旦站了起来,缓缓地鞠了一躬,依依不舍地看了施夷光一眼,道:“谢谢伯父伯母款待,旦儿打扰了,就先走了。”
施父施母没有说话,看了郑旦一眼,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等郑旦离开后,施夷光摇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行啊?”
施母无奈地叹了口气:“等时机一到,你自会明白。”
于是当天施夷光就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