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春观那日回来,施夷光明显感到有什么不同了。因为她的目光总是追着姒鸠浅看。施夷光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她一看姒鸠浅就莫名地心跳加快。施夷光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愿意去承认。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郑旦和姒鸠浅是一对。
而对于郑旦来说,那日从南风馆回来,她缠姒鸠浅缠得越来越紧,绝不让姒鸠浅和施夷光再有第二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姒鸠浅则是假装若无其事,任另两人再怎样地折腾,都无动于衷。但只要施夷光出现了,姒鸠浅的眸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看似三个人都在和平相处,实则底下暗潮涌动。
终有一天,郑旦忍不住了。
郑旦去施府拜访,在施府的后花园见到了施夷光。
此时,施夷光正站在池塘边摘莲蓬。
突然感觉到有人的靠近,施夷光不由得脚下一滑。
郑旦飞快地搂住了施夷光,以免施夷光落到池塘里。
因为力气用得太大,郑旦虽然搂住了施夷光,不让她掉落池塘,但是却反向把施夷光拉了过来,自己也被扑倒了。
“砰”的一声,施夷光和郑旦双双倒在了草坪上。
这一下,两个人都傻了眼。
施夷光只觉得嘴唇有温润的触感。
施夷光的第一反应就是深深的愧疚。那是她最亲的姐姐呀.......
施夷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郑旦胳膊一揽,身子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施夷光只觉得唇瓣接触了一个温润的东西,然后闻到了很浓重的牡丹花香。施夷光知道,那是郑旦的味道。
但此时此刻,施夷光整个似是傻了,脑子里一团糨糊。
“啪!”施夷光毫不犹豫地就给了郑旦一个大嘴巴子。
然后反应过来,就急忙上前,看着郑旦红红的半边脸愧疚到道:“姐姐,你没事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条件反射...”
郑旦看着眼睛红红的施夷光不由地一笑:“扑哧.....傻丫头,是我轻薄了你呀......怎么你还给我道歉了呢?”
“我......你.......”施夷光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想到要说什么,“郑旦姐姐,你要是气鸠浅老盯着我看......大可不必这样子......”
郑旦盯了施夷光红红的嘴唇一会,突然嗤的一笑:“呵,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能让姒鸠浅这么留恋的。”
施夷光有些恼火了:“姐姐!你怎么能拿女孩子家的清誉开玩笑呢?”
郑旦服了软:“施儿,刚刚是我不对。我下次保证不再这样了好不好。原谅我吧。”说罢,郑旦,嘟了嘟嘴,满脸娇羞地道。
施夷光却是看傻了眼。在她的印象里,郑旦从来都是雍容华贵,英姿飒爽的,虽为女子,但很少露出小女儿的姿态,自带一种尊贵的气场。
此时,看着郑旦那忽闪忽闪的睫毛和温柔似水的眼眸,施夷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君王为了美人不早朝。如果自己是那君王,怕也会不早朝吧。
以前,因为施夷光的父母很忙,总没人陪施夷光,于是郑旦就总从郑府跑到施府陪她玩。可以说,施夷光的童年都是郑旦陪着的,说郑旦是施夷光的半个父母也不为过。
如此的情谊,再加上郑旦还是施夷光的救命恩人,施夷光就算是生气也不可能生气太长时间。
施夷光噘了噘嘴,无奈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郑旦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就知道施儿最好了!”
“但是......施儿,能不能答应姐姐一件事?”郑旦似是有些犹豫。
“你说吧,姐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尽量做到。”施夷光回答道。
郑旦盯着施夷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离姒鸠浅远点。”
“扑哧......”施夷光顿时乐开了,“姐姐,我知道的,你喜欢他,我必定不会和你抢人的。”
郑旦一脸严肃道:“当真?”
施夷光仍是笑呵呵地道:“自然当真。”
郑旦见施夷光答应了,也就没再多做纠缠。
要是往常,施夷光总会留郑旦吃晚饭。但是今天发生了太过于尴尬的事情,施夷光也就没有再理睬郑旦了。
郑府--
郑旦一脚踏入院子的时候,就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定睛一看,竟是坐在轮椅上的姒鸠浅。
郑旦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哟,这不是我们的王上吗?腿怎么瘸了?”
“孤是瘸,但是孤瘸得骄傲,不像某些人,连瘸的资格都没有。”姒鸠浅冷笑道。
郑旦这下就有点恼火了:“怎么就没摔死你呢。”
“孤命大。”姒鸠浅缓缓道。
郑旦也懒得再和姒鸠浅争辩个高低了,因为姒鸠浅在八岁那年就斩获了赵国第一才子的美名。再争论下去,郑旦只能吃亏。
郑旦一改调笑的语气,盯着姒鸠浅道:“姒鸠浅,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嗯。孤知道。”姒鸠浅低头看了看脚。
“但是,我今天想第一次求人,求你,放过施夷光。”郑旦依旧紧紧地盯着姒鸠浅,一字一顿地说。
“给孤理由。”姒鸠浅依旧低着头。
“她不能是棋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她最后的下场。”郑旦依旧看着姒鸠浅。
“孤知道。但那是她的荣耀。”姒鸠浅语气淡淡的。
“但我不许。你换个人吧。”郑旦皱了皱眉。
“怎么,你动了情?”姒鸠浅终于抬起头,凉凉地望了郑旦一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这种杀手也会动情?还是个女子?孤以为,你喜欢的类型应该是和你一样的杀手。再不济,也是个男子。”
“是。我就是该死地动了情,并且今生都恐怕不会有结果。但是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我。”郑旦也不甘示弱。
“你还记得那年孤将你派去苎萝村的目的吗?”姒鸠浅又抬头忘了郑旦一眼。
“我知道。”
“那你还?”
“嗯。”
姒鸠浅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缓缓道:“孤不会改变孤的计划。这不是你和她的事,是吴国和越国的事。至于你,我只提醒你一句,别做得太过。毕竟,你父亲的命还在我的手里。”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得姒鸠浅身边的茉莉花树沙沙作响。姒鸠浅站起来摸了摸茉莉花树的叶子,又道:“孤是个君王。当以赵国子民为先。你该懂。”
郑旦沉默了。确实,在国家大义面前,这点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是这般不容于世。
也许,放手会是她最好的选择。但是,郑旦不会,因为郑旦就是郑旦,表面洒脱随性的杀手,内心固执倔强的杀手。
其实世人几人能对情说放就放呢。郑旦再优秀在感情面前也不过就是俗人。
此刻,几个人的情感线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丝丝牵绊中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