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姚站在北岸张望,四十个人带着三百个战俘是热火朝天,但就算是这样效率也不高。因为这些战俘根本就不会干活,都需要手把手教,还偏偏教不会。
萧国的四十个周人都是勤劳的劳动小能手,他们干活是又快又好,还能吃苦耐劳,可禁不住他们就四十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连萧戈都亲自上阵,国君亲自玩泥巴,展现出艰苦卓绝的吃苦耐劳的精神。
上战车就是战士,下战车就是农民。
他们希望把这些干活的本事都教给战俘,让战俘成为野人也算是一种进步。可惜这些东夷人根本不擅长这些,他们被俘之前从来没有从事过这种长时间劳作,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肚子饿了再去找点东西吃,没有劳动的习惯,也没有劳动的概念。
在东夷人的认知中,找到什么就吃什么,根本没有主动种植这么一说,反正他们不喜欢劳动。
可是萧国需要把三百战俘全部变为劳动力,不然这片土地根本不可能开垦出来。就靠四十个周人,根本不够,他们只能把本事传授出去。
可惜理念不同,交流方式也受限,所以是一个头两个大。萧戈虽然浑身都充满了建邦立国的雄心壮志,可是几天下来,采邑才建立了几座墙壁,工作的速度之慢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几天下来他很累,比打仗都累,和这些东夷人交流真的是太难了,这么简单的工作学了几天都学不会,不得不怀疑东夷人是怎么能活下来的?
其实东夷人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想一天到晚劳作罢了,没这习惯。东夷人中有不少人其实很聪明,而且他们也会制作陶罐,甚至还会雕刻珠宝加工黄金,可他们每天只会工作一小会儿,没有周人这样一天忙到晚的,在他们看来周人简直有毛病,干这么多活干什么?难道有意思么?
萧戈拿出马鞭抽打,却也只是改变一小会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看着萧戈无可奈何的表情,芸姚暗道幸运,自己接手采邑的时候已经度过了这最艰难的开荒时期。
这天黄昏,对岸突然喧闹了起来,芸姚抬头一看发现萧戈正在气急败坏地寻找着什么,仔细听才发现原来是有个战俘因为不能忍受一天到晚的劳作而逃跑了,踩着冰度过河,也不知道是跑进了鲁山,还是跑到了芦苇荡里。
但不管是跑哪里去了,都是对士气的一次重大打击。
“一定要找到他。”萧戈让族人和家臣分头去找:“带上武器,如果敢反抗,带尸首回来就行。”
奴隶出逃这是重罪,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杀鸡儆猴,不然队伍就不好带了。
这是创业未半就出现叛逃,是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萧君,你的国人要来北岸可以,但不能带武器。”芸姚站在北岸喊了一嗓子。他们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为了捉拿逃走的奴隶,带着武器就过河,这是没把北岸朱家放在眼里啊。
萧戈还真没把芸姚放在眼里,虽然大家都是贵族,但披着熊皮的芸姚就像个玩具,还是个小孩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看就很好欺负。萧戈可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猛将,全靠自己真刀真枪拼杀作战、九死一生才换来了一个男爵爵位和一片封地,自然瞧不起芸姚这种贵二代。
“得罪了。但战俘逃跑,我不得不抓他回来示众,否则难以立威。”萧戈可不管芸姚的提醒,继续带人走上冰面。
“我说了,你们人可以过来,不能带武器。”芸姚已经很客气了,他们要找人就找人,只要不带武器就行,这是很大的让步。
“不行,不带武器,这些东夷人根本不会怕。”萧戈一意孤行,强行带着武器过境。
芸姚很无奈:“那就不要怪我了。”下蹲,小拳敲在冰面之上。
以拳击点为圆心,辐射的裂痕噼里啪啦地延伸到河面中央,惊得对岸之人纷纷后退上岸,因为裂缝已经来到他们脚下了。
萧戈万万没想到芸姚小手一敲竟然有如此威力,朱河上厚实的冰面完全承受不住,直接开裂。
轰,冰面爆裂,一瞬间河水再一次流淌起来,冰块和冰块撞击咔咔作响,还有的冰块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再也不能站人了。
“朱女,你这是何意?”萧戈又惊又怒:“我不过是要抓回逃亡奴隶,你为何阻我?!难道您想要包庇奴隶?”
“我不是要包庇奴隶,我说过你们来找人就找人,不要带武器,你们不听,我自然不能让你们过来。”芸姚表示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讲道理?北面的牟家是这样,现在新邻居也这样,明明自己说得很明白了,都用标准雅言把自己的要求传递给他们了,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遵守呢?
果然还是自己太弱势,如果自己和周天子一样也有八个师,那么自己的话肯定也和周礼一样邦邦硬。
萧戈被气得不轻,同时也是没想到对岸的邻居竟然是个修士。一拳能打碎三尺冰面肯定不是正常人的手段,也只有修士才有这本事。
可恨啊,现在冰面没了,他也不好再去找奴隶了。不过往好的方面来说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奴隶往北逃走了。
“我们回去。”萧戈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就算冲过去估计也是被朱女打一顿,他可不敢对付修士。
虽然现在修士少之又少,但修士的传说却并没有消失,萧戈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人走了,但事情没完。
鹂一看人被师姐赶回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会儿她还要给土方同胞送食物过去。原来这不是简单的逃跑,而是有人协助的有计划的逃跑。
东夷人成分很复杂,但根据口音,鹂还是找到了一个土方人,并且协助他逃了出来。这件事情是她偷偷摸摸办的,谁都没告诉。
不得不说这位东夷美人也是长进了不少,已经会瞒着别人自己拿主意了。
芸姚都被瞒在鼓里,甚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鹂一把,保护了她的战俘同胞。
“鹂,你能不能帮我救出壮?他一直在保护我。”被鹂搭救的年轻少年对救命恩人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希望鹂能再救一个人,就是那个最高大威猛的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