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汤碗递给陈安宁,谢珣另拿起一个汤碗重盛了半碗,尝两口后,道了句‘不错’,便看向陈安宁,催她道:“你也尝尝。”
“我特意交代厨房,让张厨子做的。”华锦似乎没有看到谢珣的动作,又拿盘子,给他夹了几片新笋,“三表哥第一次在华府喝这个汤,就是他做的。此后,就认准了他的厨艺。”
“明明别的厨子做出来的汤也是一样的味道,三表哥却偏偏说不一样。”
“害得以后三表哥每来华府,张厨子有天大的事,也不敢轻易离开了。”
“三表哥快尝尝这个笋。”
“这是周厨子做的。”
“知道三表哥来了,周厨子亲自去到同原村买回来的。周厨子说,三表哥的嘴太挑了,是不是新鲜的笋,是不是同原村的笋,都不用尝,只闻个味就知道了,所以呀不能糊弄,必须得他亲自去一个一个的挑选。”
谢珣照例将笋夹给陈安宁。
陈安宁来者不拒。
“味道如何?”谢珣看着她问,眼睛明亮,暗含期盼。
陈安宁尝两口后,称赞道:“确实很鲜。”
“既然鲜,那就多吃点。”谢珣很是高兴地又为她夹了两筷子,“大表妹说得没错,这笋呀,只有同原村的最好,且只能现挖现做出来最好吃。在京城想吃到这味,可不容易。”
看着他耐心细致的模样,华锦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调节好情绪,夹了朵酥荷花放到他的盘子中,“三表哥尝尝这个吧,这是今年开的头一茬花,也是今早刚摘下来的。”
酥荷花刚进他的盘子,下一秒就被他夹给了陈安宁,“这酥荷花也是华府厨子的一绝。每年外祖母生辰,无论多忙我都会过来,就是为了吃这一口。赶紧尝尝,要是喜欢了,回头我让做这酥荷花的厨子将配方写下来,回京城后,也让广陵王府的厨子赶紧学学。”
华锦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在又给他夹了几回菜,都被他夹给陈安宁,而陈安宁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全吃下后,她终于停下来,给自己盛碗汤,慢悠悠地喝完后,说道:“陈二小姐跟着三表哥来金城郡时,你的母亲都没有劝阻吗?”
“稍有门第的府宅小姐,未成亲前,是不敢跟着男子外出的。”
陈安宁示意谢珣继续给她夹菜后,漫不经心地回击道:“华大小姐好歹是嫡女,这么上赶着要给人为妾,你母亲都没有劝阻吗?”
“在京城,稍有门第的嫡出小姐,宁愿一辈子青灯古佛,也不愿与人为妾。”
话落,她又特意歪头正给她挑着鱼刺的谢珣,“还是我孤陋寡闻,京城之外或是华府的规矩,格外与众不同?”
谢珣将挑好的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后,眼也不抬地说道:“哪里的规矩都是一样,不一样的,从来都只是个人。”
华锦气息一窒。
脸上的血色,也在刹那尽失。
陈安宁轻笑,“也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华大小姐喜欢为妾,那也是她的自由,我确实不该那样尖锐地评判。”
“这样吧,华大小姐给我五十万两银子,谢大人妾室的位置,我就卖你了。”
华锦手指微蜷,看一看她,又看一看谢珣,最后又看回她:“陈二小姐这是怎么意思?”
陈安宁嘲弄,“意思就是你不是喜欢为妾吗,我成全你呀。”
“五十万两银子,你是看不起谁?”谢珣淡声开口。
陈安宁歪头看一看他,“也对,你家中那么多矿,你前程也那么光明,五十万两银子确实叫便宜了。”
又看向华锦,“那就一百万两吧,不二价,华大小姐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陈安宁,你别……”
华蓉忍不住了,只是才开口,谢珣一个眼刀过来,她便害怕的立刻闭了嘴。
“不想为妾呀?”陈安宁再次开口,“也是,你好歹也是华府嫡女,那就五百万两,不二价,平妻的位置卖你如何?”
“三表哥就看着她这样羞辱大姐吗?”华蓉愤然。
谢珣一边为陈安宁夹着菜,一边慢声道:“三表妹也是知道的,在广陵王府,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由明媒正娶的夫人说了算。”
“夫人,快尝尝这个牛肉,还有这个燕窝。”
夫人?陈安宁心尖颤一颤后,斜睨向他。
“夫人不喜欢吃牛肉和燕窝?”谢珣笑吟吟地哄道,“尝尝吧,华府的厨子炖的这个牛肉和燕窝,味道虽比不得广陵王府,但也很不错了。”
“对了,夫人还未曾尝过广陵王府厨子的手艺呢?之前每次邀请夫人过去,夫人都找理由拒绝了,等忙完这边的事,夫人可不能再找借口了。”
一口一个夫人,叫得倒是顺口!
陈安宁瞥一眼脸色难看的华锦后,以眼神无声叫价:五十万,名誉损失费!
谢珣笑容不变:成交!
叫低了!陈安宁轻哼两声,吃下牛肉。
谢珣笑问道:“怎么样?”
陈安宁道:“不怎么样。”
“那就尝尝这个。”谢珣又给她夹了另外一道菜。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华锦借口身子不适,匆匆走了。
华蓉暗瞪陈安宁两眼后,也跟着走了。
两人一走,陈安宁迅速搁下筷子,似笑非笑道:“叫得倒挺顺口。”
“反正迟早都要叫,”谢珣笑说,“早喊早享受。”
“少得寸进尺。”陈安宁警告。
谢珣不愿意了,“我花五十万银两买来的冠名权,怎么就得寸进尺了?”
陈安宁无言以对。
“说起来,我倒想问一问你。为什么我花五十万银两只买来这么个冠名权,”谢珣慢悠悠道,“而华锦花只花两百万,却能得个平妻的身份?”
陈安宁戏谑:“真想知道为什么?”
谢珣示意:“说。”
陈安宁将最后一朵酥荷花夹到他的盘子中,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谁让你家有矿?”
“我家要没有矿,”谢珣看她两眼,低笑道,“能给你那处宅子,能给你那么多商铺和田地?”
陈安宁好整以暇地点一点头后,说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来吧,再开个价。”谢珣朝着她勾起一侧嘴角,“要多少银子,你才肯嫁给我?”
“对不起,”陈安宁哼笑,“本店只做卖他的生意,而不做卖我的生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吃完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而卢文君等人,比陈安宁预计得来得要早。
第二日她才睁眼,就听到了卢文君几个同华蓉争吵着进落月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