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石在这天碑世界呆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哪怕是罪血降临,也只是让他意外,可并没有不安过。
若只是罪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并不在意。
他能斩一次,就能斩百次,千次。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这条银河,代表着,有妖的参与。
意义,不一样了。
那可是大千世界中,所有妖修的朝圣之修。
“你怎么会有妖的银河?”
杀生石再次看向了罪血。
可,他已经看不见什么了。
因为前方的世界,已经化作了永夜。
那是真正的罪序所化,连他的探查,都可以屏蔽。
血海之内,杀道大军,冲向永夜。
这些恐怖生灵,展开了无上的杀伐。
有十凶之法,重现天地。
有上古巨人,手握日月,展开无尽杀伐。
有无上阵法,牵引天地巨力。
上古神钟,引来滔滔妖河。
这一幕,让所有远观的修士,皆是呼吸急促。
这还是同境修士,施展出来的手段么?
他只一人,就召唤了这么恐怖的一只大军。
要知道,这支大军的任何一道生灵,都是上古霸主级别的种族。
那些生灵施展的手段,个个通神。
至于永夜之内的动静,他们看不到,可一样感到了极致的心惊。
好似永夜内,存在了一位,无法形容的剑修。
永夜中,于罪血的身旁。
开出了一朵花。
那是,永夜之花。
这种花,自年幼之时,就没有感受过阳光,以至于此花,浑身流淌着极致的黑暗之力。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以至,千朵万朵。
一朵朵永夜之花,开在了永夜之中。
几个呼吸间,便铺满了整个永夜。
罪血盘膝而坐。
永夜剑意,在这一刻,自他的身上迸发,笼罩了无边的黑暗。
这剑意的出现,让每一朵永夜之花内,都蕴含着一道剑胎。
剑胎内,是剑指上苍的无上剑意。
云夕无法将永夜剑意施展到极致。
因为云夕的本尊,不算是真正的罪。
哪怕他浑身流淌着罪血。
哪怕他也是被天道排斥之修。
哪怕他也代表着黑暗。
可终究是和真正的罪血,有着一丝差距。
这一丝差距,如同黑暗和永夜的差距。
仅一步之遥,可却天差地别。
永夜剑意,被罪血施展到了极致。
这剑意,凌驾过一个个时代。
斩杀过无上的神明。
剑指过上苍。
差一点,就成为了天下剑道的源头。
随着那血海之中的恐怕生灵杀来。
顿时,永夜翻腾。
罪血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朵朵永夜之花,开始了绽放。
“杀生石,无论你承不承认。”
“无论你斩过我几次。”
“我都是,黑暗的源头。”
“是你永生,无法斩去的执念。”
“吾之永夜,天道的光都照不进。”
“上苍之手亦无法抹去。”
“今日,罪首在此。”
“只为,扬永夜之威。”
罪血狂妄的说道。
其实,是输是赢,不重要。
是生是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告诉那些人,他还在。
罪修还在。
计划还在。
那条伐天的路,还在。
曾死在众妙之门前的修士,也还在。
他没有遗忘那些曾经一同赴死的生灵,他就是要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罪修,一直都在。
所有的永夜之花,在这一刻,绽放到了极致。
每一朵花开之后,其内的剑胎,朝那冲来的杀道生灵激射而去。
恐怖的剑意,影响了天地规则的运转。
天碑世界之内,所有的剑修,皆是迷茫了起来。
甚至是下意识的,放开了手中的剑。
那一把把剑,就这么,冲进了永夜之中,成为了罪血的剑。
还有曾经,掉落在天碑世界中的古剑,也都拔地而起,朝着永夜飞去。
哪怕是古战场之内,那些造化之修中,也有宝剑的存在,此刻一个个,皆是化作了宝剑的形态,冲进了永夜之内。
天碑世界的边缘,有着一处剑场。
剑场的中心,正是古天沉。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故而从交出印记的一刻,离开人海之后,就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天碑世界的外围疾驰而去。
而后,用师尊赐予的东西,建立了道场。
他不能,被云夕影响心神。
此刻那永夜剑意,扩散到他这里时,已经很是薄弱了。
可哪怕只有一丝,也让整个道场,都疯狂的嗡鸣。
手中的剑,也几乎有些握不住。
“若我有如此准备,如此距离,再握不住手中剑,那我此生,别说是斩去因他而生的心魔,恐怕连追随他的资格都没有。”
“我古天沉,也是第一流的剑修。”
“我退让了很多步。”
“唯独,不能退这一步。”
古天沉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宝剑。
这是他此生修行的唯一执念。
即便此刻,有心魔作祟,有永夜剑意影响,可他也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剑。
这把剑要是飞走,他的道心就崩了。
仅呼吸间,就已经感觉到,有些无法支撑了。
握剑的手也无力了起来。
可对于剑道的执着,硬生生的,让他死死的拽住了。
他开始燃烧生命,燃烧生机。
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去献祭自己。
只为握住这把跟随了自己一生的剑。
他依稀记得,自己手握此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
斩杀了一位又一位的天骄。
他的名声,他的璀璨战绩,都来自此剑。
他不能放。
一放下,可能再也拿不起剑了。
可他的意识,也在模糊。
他只能不断地燃烧自己的寿元,去爆发出超越极致的力量。
哪怕是死,他也要和此剑,葬在一起。
这把剑,名为初尘。
是他师尊,亲自赐予的。
可名字却是他自己取的。
太初,古天沉。
他各取了一个字。
自年幼握剑之时,他便说要带着此剑,扬名大千。
若死了,也要抱剑而死。
生不弃,死不离。
可他的意识,也很快模糊了起来。
无奈之中,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将此剑,朝着他的胸膛刺去。
他选择结束。
起码,可以和自己的剑一起离开。
死在这里,那就葬在这里。
猛然间,他体内剑意爆发,似乎在他的心里,也存在了一把,无法被影响的剑。
那是太初之时,就诞生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