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的主人。
簌棠已然知道,是黎珩。
“虽然,我也不曾见过。”莲笙听出簌棠语气不对,补上一句。
却没有转移话题的打算,而是郑重道:“但有诸多来我店中买粮的魔,他们从前都将魔兽送去了草场,每一只都得到了悉心照料。我觉得,草场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高处,浮桑睥睨一切,神色淡淡。
但他垂眸看来时,簌棠能看出他眼神中一丝讥嘲。
他也是听到风褚带手下来报,草场归黎珩所有的。
因莲笙的话,簌棠的心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更加心起复杂。她轻启唇,打算过掉这个话题,之后让元琼再好生查查。
却不用她开这个口,通传声再次响起。
“尊主,魔心殿前有兽族找来,自称‘灌灌’,尊主可要见她?”
簌棠早已和魔心殿中的魔打好招呼,若有兽族上门,不可胡乱伤之,待盘问后禀她便是。
莲笙不知是谁,下意识往门口看。
簌棠也起了身,“让她进。”
“尊主,可需要我先告退……”莲笙踌躇道。
簌棠想了想,摇摇头,“不必,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小魔兽之间的小纠葛而已,你坐着便是。”
只是当事鸟之一的重明,方才吃饱喝足,如今靠在九耳身上,险些要睡着。
簌棠轻抬指尖,灵力一点如流丝,将它唤醒。
“起床了。”她无奈道,“灌灌来了。”
重明抬起眼,半梦半醒,冠羽微张,似乎是被叫醒还有起床气,但当簌棠第二遍提到“灌灌”的名字,它一下瞪大了眼,飞窜过来。
“哪里哪里?”
正好,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扑扑小裙子的姑娘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生龙活虎的重明。
簌棠有些讶异地看着小姑娘,“你是灌灌?”
小姑娘瞧着约莫十六七岁大,衣裙虽灰扑扑,略显朴素,脸庞却白净恬静,乖巧得很。
见重明如此,又听到簌棠问,她垂眸,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出几分老成严肃。
“……是。”
如此神态,倒像是灌灌了。
簌棠不由看了看自己的三只,除却浮桑会化形,另两只倒没表现出能化形的样子,改天她得问问。
想到这里,她忽而一顿。
为何她又不大记得起那夜禁林下,浮桑化形后的长相了……
“魔尊大人。”不容簌棠多想,灌灌也顺着簌棠的目光,又瞥了重明一眼,“我来归还草包。”
看过重明后,她似乎有些生气,又不敢当着簌棠面表现出来。
重明压根没发觉。
它窜上前,用喙将草包叼起,又极为灵活地拆开,最后扑闪着翅膀,大吃一惊。
“怎么就这?!”
它的声音太响亮,一时众人都看来,九耳也想来拉它。
只见草藤编织的草包被打开小口,露出一抹火红来。
重明又甩头抖了抖,草包里的东西全都掉落出来,但仍是只有红色——是它本鸟的羽毛,绒羽,尾羽,各种都有,杂糅成一团。
灌灌的唇一下抿得更紧了,“不然能是什么?”
“不是,孟极和我说里面是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羽毛,还是我的羽毛?”重明用力拍打翅膀,一下扇出来一大团羽毛,“它要我有的是,怎么可能特意放在草包里,我不信,一定是你偷换了!”
“重明。”灌灌眉心一拧,显然有几分薄怒,“你又口不择言,说话不过脑子,我怎可能只身来魔心殿,当着魔界之主的面来戏耍你?我不要命了吗?”
她的音色本就偏向低沉,又语气犀利,一下把重明说得愣住了,它羽毛轻拍,有点儿委屈。
于是簌棠劝架打圆场,“这小草包中既是只有重明的羽毛,你为何要给那个…呃,谁来着?”
她差些嘴快,说了九尾狐。
背后一道灼灼目光顿时袭来,想也不想用,是浮桑。
“重明之羽,有辟邪之效。”灌灌也晓得自己话说重了,这下垂目向大家解释道。
重明鸟偏头,“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为何要辟邪?”簌棠心觉不对。
灌灌只将头垂得更低,似乎不愿解释,良久,忽然脊背一僵。
她察觉到极强的灵压一下释放满殿,抬目看向高处。
白猫如雪团一般,只懒懒倚在缠绕着麻绳的树枝上,一双鸳鸯眼漫不经心扫来,却一下压得她喘不过气。
此兽族,绝非善类。
灌灌面色苍白,半晌,咬着唇被迫道:“一次,尔白与我前去西郊时,途中遭受了‘类’的攻击……”
再次听到“类”,簌棠眉心微蹙,高处的浮桑直起身子,目色变得锐利。
“去西郊做什么?”簌棠问。
“……”
灌灌太过紧惕,回答都十分简短,又断断续续。
簌棠心道这般不行,最终施压:“你今日来此,便知本尊一定会询问缘由,又何必扭捏不答?答了便回去,不答便耗着,这很难抉择么。”
重明见灌灌脸色越发苍白,有点想上前去,又被浮桑一道目光压了回去,场上一时唯有九耳还姿态舒展,没有受浮桑灵力影响。
浮桑亦想知道关于“类”之事。
好一会儿,灌灌终于再度开口。
“我本是从青林出来的兽族,总有想回去看看旧友的时候。尔白偶尔也会陪我一同去…在禁林口等着我,谁知却遇上了‘类’。”
“‘类’极为难缠,被它盯上便不得安生。我知道若重明知晓此事,定会不依不饶,闹得天翻地覆要我回青林长居,可我并不想,又恰好发现孟极身上就有重明的羽毛,于是就顺走了。”
突然被点名的重明龇牙晃脑,想表示自己才不是这样的鸟,被簌棠拍了拍脑袋,让它稍安勿躁。
“‘类’本无识无念,虽有邪气,却避世。为何会攻击尔白?”这时,浮桑冷不丁开口了,音色带着些许探究。
那双鸳鸯瞳平日里看起来澄澈,但盯紧一人时,又幽深难辨,带着压迫感。
簌棠抬眸看他。
那夜他与她在一起,替她挡下了类的攻击。他应该很清楚,类是会攻击人的。
灌灌被浮桑的灵力压制,面色越发苍白,却仍反驳着:“……你、你凭什么说类不会攻击人?”
还好,她替簌棠道出了心中疑问。
浮桑却没回答。
“如你所言,他久受‘类’侵扰。若是他不离开魔心城,又怎会有‘类’能够扰他?”他只是漫不经心看向簌棠,“毕竟魔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