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距离陇右郡不过两日的路程,这平原上,密密麻麻的百姓,好似将这片土地都站满了一样,这还只是一处,逃乱逃乱着,有时候就散了,不过人终究是羊群效应,而且不跟着大部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北境的百姓,一般的亲戚也都是北境的,北境地域辽阔是一个原因,同时北境没有世家,北境的百姓先前更是有人说,生下来,那就是充当大乾的国门,一辈子也出不了北境,这种穷苦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遭受危险的郡,连世家都滋生不出。
密密麻麻的百姓中,有些抱着小孩,有些肩扛着粮食,还有的条件好一些的推着小板车,嘈杂的声音更是乱七八糟的。
其中小孩子的哭声更是无比的尖锐,令人心中更加的烦躁,但是其他人都是没有说什么,现在即使在烦躁,也都是鼓足了力气去逃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蛮夷就冲杀了过来,那时候可就再也逃不掉了。
不过即便是鼓足了力气,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的快,反而速度非常的慢,已经是跑了好几天了,从刚开始还算是有些力气,但是不足一天,大家都跑不动了,身上的粮食那是他们的命啊,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放下,其中更莫说还背着一些衣服被褥,这年头衣服被褥也是十分的珍贵,还有一些背着家里其他的物件。
倒不是他们想不通,在命面前,这些都是外物,但是他们这些人没有重头再来这一个说法,他们背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全部,丢了,就是活着又能怎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不如那乞丐!
至于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孺那便更不必多说了。
这数不尽的百姓占比当中,妇孺儿童是最多的,其次便是老婆子,最后才是青年老人!
因为在北境,大多数的青年都参了军,也就这几年自从盟约之后才安定了几年时间,其实在这之前,每一年那蛮夷都要南下进攻,那时候人人自危,十户有九,都是没有男人,都是留下的妇孺。
妇孺养子,还要耕种,自是没有多少的功夫,所以北境就越发的穷,穷的一辈子,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北境。
至于以前跟北蛮通商,那更是从来没有过,北境的百姓,家家户户往上面数,哪家没有人死在蛮夷的首重,虽然通商是促进发展,应该撇弃仇恨,把仇恨放一边,但是从来没有过通商,倒是滋生不少走私的,但这些都是其他郡的商贾看到了其中利润在走私,因为北蛮的不少物件,弄回到内地,可是值不少银子的!
所有即便这当中有利润,但是从中富的也不是北境的百姓。
因为北境百姓对于蛮夷的恨,那都是深入骨子的!
是蛮夷,让他们没有了家,是蛮夷,杀了她们的男人,是蛮夷,让他们日日夜夜都唯恐兵戈弯刃落在他们的脖颈。
他们想要安安生生的,想要安居乐业,但是他们生在北境,甚至连内地的人都称呼他们是什么都不懂的蛮人,因为在北境,识字率是其他郡最低的,大多数连字都不认识,只有屈指可数的人才识得一些字!
“轰隆隆.........”
突然。
大地的震动声不断自后方响起,所有百姓全都是面露惊慌,甚至有些妇女下意识的惊叫了起来,只以为是那追上来的蛮夷。
虽然北境过了几年的平静生活,但是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忘却蛮夷那对他们百姓是手段是多么的残忍,蛮夷,视他们为两脚羊啊........
其中一些部落,更是喜好虐杀一些孩童,那都不是人!
“不要惊慌,不要惊慌,是咱们的人,是咱们的将士!”
在百姓的最后面,一名看着也差不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高声摆着手。
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离得越发的近了,都是能够看的清,看到那些将士身上的甲胄,而且若是蛮夷的话,只怕是老远都是能够听到那些畜生的狞笑声了。
赫然正是张业,带领着一万人跟了上来,其中另外一万人分开,各自去了幽城还有云城!
“大人!”
张业对着那中年人微微拱手,这中年人乃是如今北境的郡守方茂,算下来,张业这位偏将的官职还是比不上这位郡守的。
“张将军,大将军的?”方茂脸色凝重,好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甘心的问着。
张业看着无数张面孔盯着他,他没有说谎,若是说大将军还在拒北城抵挡着蛮夷,这些数十万百姓,内心就会松一口气。
“大将军死战不退!”
“想来已经阵亡了!”
张业摇头道,泪珠在这个汉子的双眼中萦绕着。
话落。
这平原上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各种惊慌的声音也是响起。
方茂这个郡守自看到张业归来,便是已然猜到了什么,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依旧是免不了悲痛。
“大人,怎地才撤到这里?”
张业皱着眉,他骑着战马,两天两夜就追了上来。
要知道数十万百姓都撤离几天了。
“张将军,这已经很快了。”
方茂重重叹息了一声,数十万百姓,遍山遍野都是啊,他要照顾的太多了,而且现在大家的情绪都是紧绷着,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吃饭这个问题,大家是背了粮食,但是谁会背锅?
而且烧火做饭还要找有水源的地方,如今跑到这里,还是大多数百姓还饿着肚子呢,一天能够吃上一顿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啊。
张业也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而是继续问道“大人这是要带着大家去哪里?”
“自然是陇右!”
方茂不假思索道。
张业皱紧了眉头,他想到了大将军给他说的话,陇右能去否?
但是这些百姓,除了陇右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一旦停歇下来,不知道要多少的百姓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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