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修这才慌了,暂且不论毒是谁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毒解了。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刘神仙,求您老人家救命啊!”
刘一针擅治病,却不善解毒,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毒下得轻,是天长日久一点一点浸到你骨子里去的,
现在虽然尚未入你心脉,但是已经入骨髓,要想解,只怕难!”
闻言,蒋承修身子一晃,差点晕死。
连老神医都说他没救了,他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蒋建华又是恨,又是怕,阴毒地瞪了眼陈锦棠。
为了防止蒋承修察觉,他每天只敢在他的汤药里下一滴药,又天天殷勤地哄着蒋承修喝了药。
所以蒋承修的身子是一点点坏了的。
最多再等半年,毒就会浸透蒋承修肺腑,到那时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难保他性命。
到时候,整个蒋家都会落入他囊中!
他便有了与沈宝石抗衡的资本。
可是,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一针见血道出蒋承修中了毒,差点坏了他的大计!
真是可恶!
蒋承修带着最后的一点子希望看向陈锦棠:“锦棠姑娘,你既然能看穿我中了毒,一定有解毒的法子,只要你能解了我的毒,价钱随你开。”
陈锦棠摇摇头,冷冰冰地道:“我师父都解不了的毒,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蒋承修:“……”
他的脸色顿时又灰白了几分,呼吸一滞,好半天才叹息道:“都是命啊!
既然无药可解,我便不强求了,多谢姑娘!”
说着,撑着椅子扶手起身,蒋建华一把扶住蒋承修的胳膊。
蒋承修满面绝望地走了。
蒋建华阴沉着脸跟在他身后。
待两人离开后,刘一针才问:“锦棠,你明明有救他的办法,为什么要撒谎?”
陈锦棠眨眼笑道:“师父,您又看出来了。
我不是不救蒋叔叔,只是今天还不是时候……”
陈锦棠很快也告辞了,走到无人之处,闪身进入空间。
秦俞安沉默地坐在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头顶的光焰快要灭了,
只剩下一个暗淡的小光圈。
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低落。
小白白和老牛一边一只卧在他脚边打瞌睡。
听到脚步声,一人两动物齐齐回过头盯着陈锦棠看。
陈锦棠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扔给老牛和小白白。
小白白和老牛美滋滋地叼着水果糖跑远了。
陈锦棠走过去,挨着秦俞安坐下。
又摸出一颗水果糖,剥皮后,冲秦俞安道:“张嘴。”
秦俞安勾着嘴角一笑,陈锦棠将水果糖塞进他嘴巴里,道:“你爸爸很快就会跟那个冒牌货反目成仇,等着看好戏吧!”
秦俞安嘎嘣嘎嘣把水果糖嚼碎了,道:“谢谢你,锦棠。”
“跟我说谢谢?嗯?”
秦俞安桃花眼中染上几分光彩,揉了揉陈锦棠的发顶,追问道:“锦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察觉到你爸爸中了毒,猜想肯定是冒牌货干的,所以我故意当着冒牌货的面揭露了你爸爸中毒的事实,
并且让你爸爸知道,给他下毒之人肯定是亲近之人。”
秦俞安心头一紧,冒牌货竟然下毒害爸爸!
又见陈锦棠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笃定这毒她定然能解,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
“锦棠,得赶紧揭穿蒋建华的丑恶嘴脸,必须尽快给我爸爸解毒。”
陈锦棠:“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俞安,你说蒋建华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蒋家人拿住他下毒的证据。”
“不错,那他现在会怎么做?”
“第一,毁灭证据,第二,去找沈宝石商量对策。
蒋建华是沈宝石的狗,狗就要变成死狗了,肯定会去找主人救命。”
“对,只要跟着蒋建华,就能找到沈宝石……”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对策。
蒋承修和蒋建华踏出刘家大门,父子二人共乘一辆汽车回家途中,车里的气氛便变得微妙起来。
蒋承修在脑海中一个一个排除着有机会给自己下毒之人。
老妈,不可能,且不说老妈就他这一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呢,单论母子情分,老妈宁肯自己被毒死,也不可能害他。
宝珠,更不可能。
他和宝珠青梅竹马,他疼宝珠入骨,宝珠何尝不是爱他如命?
照顾老妈的保姆王婶儿也不可能。
蒋家待王婶儿不薄,王婶儿的两个儿子都是他给安排的工作,她两个儿子的前程还指望他呢,
王婶儿感激、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
只有一人,那就是丢失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儿子——蒋建华。
蒋承修直勾勾地盯着蒋建华的后脑勺,
心痛、不解、懊恼、烦躁……
一堆负面情绪涌上来拍打着他的心脏。
儿子那么孝顺,那么贴心,怎么会害他?
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害他?
蒋承修脑子中某根弦突然被拨动了。
他眼前浮现出蒋建华日复一日亲手给自己熬药、倒药的情形。
蒋建华就算再忙再累,依旧坚持每天亲手替他熬药,怕他嫌烫,他用两只碗倒来倒去,把药倒凉了才端给他。
怕他嫌药苦,他变着花样给他买糖渍橘子、蜂蜜梅子、杏干、冰糖给他甜嘴巴……
儿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让他喝药?
莫非,那药有问题?
蒋承修如遭雷击,心脏砰砰直跳。
蒋建华心里早慌的一匹,手心里浸满了冷汗。
虽没有回头,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蒋承修落在他后脑勺上的冷厉的眸光!
那两道眸光,仿佛两枚长钉钉在他的脑袋上,让他心慌难受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家。
蒋建华首先下了车,又拉开后车门,恭敬地说:“爸爸,我扶您。”
蒋承修伸出一只胳膊,搭着蒋建华的手下了车。
沈宝珠还没睡,看到父子二人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身,笑道:“回来了?”
又紧张地问蒋承修:“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蒋承修摆摆手:“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扭脸嘱咐蒋建华,“儿子,你也早点睡,爸爸要去休息了。”
“爸爸,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
“放心,爸爸没事……”
蒋承修扶着沈宝珠的手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后,一把将沈宝珠拽到床边,压低声音道:“宝珠,刘神医想看一下我的药渣,他说要给我调整一下方子,你去厨房把药渣包起来给我,
别让妈和建华看见,我不想让这一老一小担心……”
蒋承修哪儿敢告诉沈宝珠他中毒了,而且下毒之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沈宝珠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沈宝珠心头咯噔一下,紧张地问:“你说实话,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蒋承修笑道:“没有,刘神医只是想给我换个更有效果的方子。”
沈宝珠这才放下心来。
她估摸着家里人都睡了,这才去厨房收拾药渣。
不想在厨房门口跟蒋建华碰了个满怀,蒋建华笑道:“妈,我把这些药渣倒在十字路口去,我听人家说药渣被千人踩万人踏之后,药效会更灵验,
我恨不得爸爸今晚就康复,所以想试一试,妈,你不会笑话我老古板吧?”
沈宝珠心头一暖,多好的儿子啊,难得他这一片孝心!
她心疼地摸了摸蒋建华的手背,叮嘱道:“你倒了药渣,早点回来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妈,您也早点回房休息。”
蒋建华拎着药渣匆匆走了。
他料定蒋承修肯定会从药渣查起,必须得提早将药渣处理掉。
蒋建华拎着药开了蒋家大门,直接把药渣倒在了十字路口,这会儿街上人还有很多晚归的行人。
很快,无数双脚就会将药渣踩得乱七八糟,再难分辨!
沈宝珠回房后,将蒋建华倒药渣的事情说了。
她一脸幸福的感慨:“承修,我们俩命真好,竟然生了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蒋承修的心头却是一阵一阵抽痛不已,
逆子,你就这么着急毁尸灭迹?
蒋承修随口敷衍了几句,说他晚上吃多了,胃里胀得慌,想出门溜达溜达。
叮嘱沈宝珠先睡,不用等他。
出门后,他在十字路口找到了那堆已经被行人踩得脏污不堪的药渣。
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油纸包了些药渣,揣在怀里,匆匆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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