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搪塞完那些拉着他喝酒的人,急匆匆出了大门,
当他站在院门外那片拆了赌坊、两边改造成花园的空地上时,又顿住了脚步,
他心里好不舍啊,这一步迈出去,柳如烟就永远都跟他没关系了……
“走吧,你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无非是让如烟更为难罢了。”
老黄喃喃自语劝着自己。
“黄叔叔,你要去哪儿啊?”
一双软软的小胳膊忽然抱住了老黄的腿,老黄低头,摸了摸彤彤软软的头发,和蔼地说:“彤彤乖,叔叔要走了,你进去找妈妈和爸爸吧。”
老黄忍不住又心酸起来了,
人家一家三口多幸福啊,他这个外人干嘛非得横插一脚?
彤彤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黄叔叔,你别走嘛,你今天跟我妈妈结婚,是新郎官,
我奶奶说,新郎官是不能乱跑的……”
老黄有点想哭,不过他忍住了。
“我已经不是新郎官了……”
“谁说你不是?”柳如烟气哼哼地截断了他的话头。
彤彤始终跟柳如烟亲近不起来,她站在老黄身边,疑惑地说:“妈妈,你干嘛凶黄叔叔?”
柳如烟走上前,弯腰摸了摸彤彤的脸蛋,道:“妈妈没有凶黄叔叔,妈妈有事儿跟黄叔叔商量,彤彤,你先去玩好不好。”
“不好!你把我支走了,肯定又要欺负黄叔叔了,”彤彤仰着脸蛋看向老黄,奶声奶气地说,“黄叔叔,你不要怕我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柳如烟没好气地说:“你倒向着他,不向着生你的妈!老黄,你挺有本事啊,把我女儿都拐走了,倒想一走了之。”
老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烟,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还下着雨呢,小心冻着了。”
“我再不跑出来,你恐怕就走了,
今天咱俩结婚呢,你想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啊?
想得美!”
老黄愣愣地看着柳如烟,不敢置信地说:“如烟,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彤彤晃了晃老黄的手,笑着道:“黄叔叔你真笨,你今天跟我妈妈结婚,却贪玩想跑出去,我妈妈生气了,
我妈妈不准你走,你还不赶紧跟我妈妈回去。”
老黄还是不敢相信柳如烟追出来是想挽留他,
只要柳如烟一句话,他死也要死在她身边。
“如烟……你……是彤彤说的意思吗?”
柳如烟脸上还绷着,但是眼睛里却已经染上了笑意。
“彤彤都明白我的心,你这么大个人了却不明白,走吧,你赶紧去跟厨房说一下,该上菜了。”
老黄激动得要跳起来了,满心满腹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好好好,我这就去跟厨房里的人说……彤彤,你也别在外面玩了,小心淋湿衣服冻感冒了……”
于是乎,老黄和柳如烟把彤彤牵在中间,欢快地回家了,
三人那和谐的样子,很像是一家三口。
陈锦棠追出来后,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知道自己不用上前了,于是乎,又折身回了屋内。
苟思琪站在屋檐下,眼看着柳如烟和老黄牵着彤彤回来了,再次体会到了心脏被一拳砸碎的感觉。
他双手插兜,装作没事人似的走上前去,看着柳如烟的眼睛说:“你够狠的,算我活该吧……我晚上再来接彤彤。”
老黄看到苟思琪立即不自在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不上自己厚颜无耻抢了柳如烟,
今天跟柳如烟结婚的就该是苟思琪了,
好像他抢了苟思琪的宝贝似的。
“思琪兄弟,你不留下来吃饭吗,今天的酒席很好的,我们灶上的厨师掌勺……”
苟思琪冷厉地看着老黄,那神情老虎似的要吃人。
老黄话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苟思琪的神情实在太冷了,老黄莫名觉得,苟思琪肯定杀他的心都有了。
“好,慢走不送!”
柳如烟淡淡地道。
苟思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从婚礼上回去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陈锦棠掸了掸衣服上的雨丝,推门而入。
蒋老太太立即端了碗姜茶给她。
“我出去看了好几次,你都没回来,这雨又下个不停,你不回来,我总是悬着心。”
陈锦棠捧着姜茶喝了一大口,
辣得她差点吐了。
“奶奶,您在姜茶里加了什么,这么辣。”
蒋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加了葱白葱根,嘿嘿,好喝不?”
“好喝,好喝,蒋俞安打电话来了没有?”
“还没呢,安安估计训练忙,你再耐心等等。”
蒋俞安这几天几乎每晚都会打电话回来,陈锦棠也会在电话里对他进行一对一专业教学。
蒋俞安脑瓜子非常好使,短短几天已经把基础题都复习了一遍,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八九个月,
只要他一直保持这种学习劲头,肯定可以考个很好的大学。
“我妈妈呢?微微和刘小鹏还没回来吗?”
陈锦棠在屋子里张望了下,没看到别人,有点奇怪。
“你师父今天跑出去跟人家下棋,听说今晚剧院放电影呢,你妈妈、你师父、小鹏和微微,都跑去看电影了,
小鹏开车载他们几个去的,我嫌下雨懒得跑,就没去。”
陈锦棠把大半缸子姜茶放在桌上,抱着蒋老太太的胳膊说:“奶奶,我问你个事情,你说一个女人明明很爱一个男人,
结果却选择了另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她喜欢的这个男人没钱,她虽然不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却看上了人家有钱,所以她才嫁了人家,
别想混过去,赶紧把姜茶喝了。”
蒋老太太端起茶缸重新递给陈锦棠。
陈锦棠一双好看的杏目中染上了笑意:“被您识破了。”
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大半缸子姜茶,
虽然辣得厉害,但是身上瞬间就出了一层薄汗,舒服极了。
蒋老太太早就端来了一盘子松子糖。
陈锦棠吃了两颗松子糖,口腔里才没有那么辣了。
“不是的,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反而很有钱,她嫁的那个人反而没啥钱。
我以前总觉得有情人应该生活在一起,现在又觉得不一定。”
蒋老太太想了想说:“人的想法和选择会随着年龄的不同而改变,
人在年轻的时候,更看重爱情,哪怕明知道对方是一只鬼,只要你爱他,宁死也要嫁给他,
但是当你经历一些事情,变得更成熟后,
就会知道爱不爱的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就会方方面面的权衡,从而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人,
你说的那个女人,估计是在权衡之后,觉得她不爱的那个人更适合自己,所以才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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