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赶紧离开!
青挽心神猛地绷紧,在灰尘翻飞,狂风大作中寻找段尘鸣的踪迹,却在抬头的下一秒瞧见眼前忽然急速靠近的风刃。
她神色瞬间凌冽起来,抽出焚寂生生劈开到了面前的风刃,面对高她三个境界的老头,青挽这点实力属实有点不够看。
风刃被劈开的那一瞬间,焚寂也崩出了一丝裂缝,青挽虎口被余威震得血肉模糊。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嘴角都溢出了血,张舟的攻势却没有收敛丝毫,甚至在魅魔能力无形的影响下,他的杀意越来越重。
前一道风刃才被劈开,后一道便接连而至,以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而来,眼见就要将青挽给彻底粉碎,千钧一发之际,身后有着禁制的陆怀川忽然咬着牙抱住她转身,以着毕生修为抗下了这一击。
他的整个脊背都烂得不成样子,血肉模糊,看得张舟气急败坏,大骂:“愚蠢!愚蠢!!你不过是被蛊惑了而已,竟然真把命给她不成?!”
脸色惨白,口吐鲜血的陆怀川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固执而坚定的死死护住重伤的青挽。
张舟看得怒火中烧,直接抽出了本命剑,不惜代价的都要将这个魔物给杀死!
然而提剑以着倾天之势杀过来时,又陡然被突然出现的段尘鸣一剑截住。duqi.org 南瓜小说网
他才从废墟之中爬了出来,浑身的血都沾满了灰尘,手臂发颤,狼狈不已。
然而以往懦弱胆怯,被人嘲笑的岐山剑宗掌门,现在却像是恶鬼出世一般,长眸猩红,杀意滔天。
他死死盯着张舟,将人逼退数步之后,陡然用本命剑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浸满长剑上的花纹,冲天的煞气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
以血为媒,献魂为祭。
这个疯子在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来强行越迁境界。
“段尘鸣!”
青挽认出了这道禁术,声音嘶哑的想要用“言灵”之术阻止。
她可以把人都带走,只是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死亡而已,青挽自己并不在乎这一点。
但不待她强行聚集灵力,后者便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了遮掩之后,他眸中的痴迷和眷恋浓重得近乎于病态。
“抱歉,我只是想要和你多待一会儿,并没有想让你受伤的。”
轻而又轻的呢喃被凌冽的长风刮到青挽耳边时,段尘鸣忽然喊了一声:“陆怀川,带她走!”
嘶哑的尾音还未落地,一个闪着莹光的储物戒就忽然被丢了过来,被陆怀川稳稳的接住。
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瞬息,甚至不待青挽“言灵”之术生效,她就被强行挣开禁制的陆怀川给用血阵带离了那里。
再眨眼之后,青挽眼前的废墟被一片浓密而生机勃勃的森林完全取代。
而送她出来的陆怀川已经完全是强弩之末了,他跪坐在地上,仍旧死死的拽住青挽。
“……带,我……走……”
陆怀川沾满鲜血的眼睫被水渍晕湿,他仰头看着背对着光晕的青挽,死亡的逼近已经让他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他快死了。
像是三百年前的顾灼一样。
青挽指尖都在轻轻发着抖,三百年的时间,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怜悯和仁慈,以及——
愧疚。
呼吸像是结了霜,一寸一寸的冻着她的心肺。
她垂眸,看着濒死的陆怀川额头抵在她膝盖处,临死之前都还在祈求着青挽不要丢下他。
这并不是喜欢,更谈不上爱。
这是劫难。
无论对于陆怀川还是青挽,这都是一种天惩。
血色的残阳拖曳在天边,橘黄色的霞光像是火一样烧在天空上,青挽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夜色四起,才动了动僵直的腿脚。
修者死亡,魂飞魄散,连肉体都湮灭成光辉消失于天地之间。
原本青挽想要效仿当初的顾灼,留下陆怀川的魂体。
可他强行突破禁制,又不惜代价的带着她离开丹霞仙宗,魂体本就碎裂的不成样子了,再加上她重伤,根本回天乏术。
森寒的夜风中,她弯腰捡起了地上沾血的储物戒,凝神一探,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化魂水,以及无数稀缺的灵丹妙药。
这些东西,足够她师尊养伤了。
她沉默着,将东西送回了骨森,马不停蹄的利用化魂水取出了秋月明体内的还魂钉。
树精很殷勤,在澄蓝的月亮湖边上盖了一座小木屋,家具齐全,清新雅致,周围还开着漂亮的小花,阳光洒下来时,一片明媚和煦。
“你要走了吗?”它趴在屋檐处问青挽。
“嗯。”她撩开眼眸,仍旧漂亮妩媚,只是光怎么都透不进去那双眼睛,曾经的狡黠在这几个月的血腥洗礼下,变得漆黑而死寂。
树精沉默了一秒,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也不知道。”
“下次回来给我带些芝麻饼吧,我好几百年没吃那玩意儿了。”
“嗯,我师尊麻烦你照顾了。”
树精摇了摇枝条,看着青挽再一次离开了骨森。
它隐隐约约窥探到了一点天机——
青挽,回不来了。
——
鬼门和妖族已经完全不掩饰他们的野心了,尤其在岐山剑宗和丹霞仙宗都遭受重创之后,更是猖獗。
偏偏这种时候,能抗事的宗门大能又全都一心扑在寻找魅魔踪迹上,混乱四起,战火连绵,青挽的名声也跟着发烂发臭。
她躲在荒村的墙角,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些前来镇压混乱的修士对她破口大骂。
平静的敛眸,她并未去解释或者报复,只是不断在各处留下踪迹,又保证不会让残留的牡丹香再次蛊惑到旁人。
她需要把被魅魔能力蛊惑到的人最大程度的聚集起来,尤其是各宗门派中的尊者,这样她才能最大程度的解除魅魔能力所带来的影响。
在确定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踪迹后,她故意做出被逼回岐山的假象,于是没过多久,整个岐山被围堵得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