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婍陷入了深思中,这年头东方的皇帝权柄不如往日,西方的法兰西民众早已将国王送上断头台。
皇帝再也没有往日的神圣感,对于许多人而言东方的皇帝和西方的国王皆是可有可无的。
从汉武帝的君权神授到现在的神权逐渐崩塌,这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但民众永远认为自己心里需要装着一位皇帝。
“米哈伊尔陛下?”突然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朱文聪对面。
朱文聪认真打量着眼前官威十足的男子,从气场到穿着就能推测出他的真实身份。
“不回去过年来街上作甚?”朱文聪笑了笑。
“听闻九鼎宴请全福州人一个月的流水席,直至大年三十结束、我想在最后一天看看是否依旧。
九鼎不愧是气大财粗的美利坚公司,本部堂打心里佩服、也支持九鼎这样的义举。
自从洋人到来百姓的生活有所好转,洋人的教派救治穷人、洋人的公司接济穷人。
这洋人究竟是大善人、还是披着羊皮的狼,本部堂很是疑惑、还请您为我解答一番。”马新贻请教道。
朱文聪与马新贻对视着,自己有点想不到他不回去过年、反而来到街道上找自己闲聊。
无事不登三宝殿、马新贻肯定带着目的而来,具体是什么朱文聪并不在意。
“好人还是坏人、还不是总督你的一句话,小子就不好妄加评论了!
总督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客!一碗鱼丸?”朱文聪客客气气的说道。
马新贻发现朱文聪是真的淡定,小小年纪城府极深、不愧是朱明后裔。
相处一段时间后,马新贻发现自己的气场有些压不住朱文聪的气场、心想这就是帝王威压吗?
“我真不知道你对闽地、闽人而言是福还是祸!自从九鼎到来之后,闽地的动乱大大减少、但人口也随之减少。
本部堂仔细调查,原来人都被你们九鼎运送到海外、各个乡村已经是十室九空的情况。
今年闽地上缴的粮食是本部堂联合各大世家购买的粮食,依目前的情况、每年亦是如此。
九鼎必须停止移民工作、那些民众必须回到乡村耕种,还请你多多的体谅与配合。”马新贻切入正题。
马新贻想对朱文聪凶一点可自己就是做不到,他的身份与地位是凌驾在自己之上。
朱文聪一脸笑容,羊数量不够了最着急的往往是狼;没有底层人的劳动付出,哪有食利阶级的不劳而获。
就算是种地的人减少、地主也不会让利给剩余的佃农,他们只会把压力给到官署。
官署能做的就是封锁各个道路、严禁民众自由走动,可这样做只会激起民变。
“总督这么快就忘记了京师条约了吗?”朱文聪反问着。
马新贻瞬间脸色变阴沉,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京师条约、那可是做臣子的一辈子耻辱。
京师条约中明文规定外国商人有权招聘汉人出洋工作,马新贻根本就没有资格阻拦。
“有时候不要老是把自身的问题归结于他人、社会,多从自身找原因才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开始民众为了躲避朝廷的苛捐杂税甘愿卖田当佃农,现在民众有了全新的活路、你说他们会拒绝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不用我告诉总督你、民众并不是愚蠢至极。
你以为我能阻挡民众离乡离国吗?这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扭转的局面!”朱文聪回答道。
马新贻紧握着拳头,民众对洋人而言是廉价的劳动力、对自己而言是免费的劳动力。
如此之多的免费劳动力流失、势必让闽地的经济倒退,地主们要勒紧腰带过苦日子。
“顺便提醒一下,如果官署继续用暴力干涉民众的选择,我想民众很快会用暴力回应暴力。
别到时候把一切的问题归在九鼎,这是你们与民众的矛盾与冲突、你们自己去解决。
事实上九鼎的移民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目前主要移民倭岛、棒岛、南洋诸岛的土著。
这些土著的数量极多、价格又极其便宜,他们的优势远远胜过了清廷民众。”朱文聪强调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内地的部署!内地各省的总督也将禁止民众外出,你的移民打算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如果你向官署做出妥协的话,我们是允许你们移民一部分人出去的!”马新贻明说道。
“总督或许不知道内地的官僚是主动找我们,将治下的刁民全部打包卖掉。
千百年来地方官署阻止灾民逃荒成功了吗?总督的勇气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呢?
九鼎虽说是洋商但绝对是最讲规矩的洋商,为了自身的利益还会帮助清廷对抗英法资本。
总督要是想破坏朝廷的大局尽管阻止,总之在清廷生活、一定要记住大局为重!”朱文聪直说道。
马新贻顿时像是泄气的气球,自己确实拿朱文聪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无法限制他的行为。
本以为利用总督的身份可以敲打一番,没想到朱文聪居然真是朱明后裔、这帝王气场太强大。
朱文聪看了一眼马新贻,心想拉拢总督是真的困难、他们是不可能为九鼎集团服务。
总督不合作不代表下面的官僚不合作,他们为了利益完全可以出卖任何人、践踏律法。
“总督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朱文聪端起手中的大碗茶。
“赶我走了?其实我不在意你们汉人和满人的明争暗斗,我作为回人只是个观众。
只要你不把火烧在我的身上,那我就静静的看一出好戏、或者什么也没有看到。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朝廷很是关注你的动向、也想知道你会做什么。
尽管你是代表着美利坚资本,但永远无法改变这一身的黄皮。”马新贻起身离开。
朱文聪看着马新贻的背影,没想到这么快被朝廷盯上、可这个朝廷又代表着谁呢?
不是老妖婆就是奕?,总之他们两个人肯定是盯上了自己、朱文聪倒也无所谓。
“哥哥这会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仪式?”苏妍婍有些担忧,年后的朱文聪动作很大。
“怕啥!清廷装死又不是一天两天,自从被英法两国教训两次后、他们对洋人没有任何的脾气。
似乎他们把洋人当成了曾经的游牧族,让他们抢掠一番自然会退走、构不成大患。”朱文聪很明白清廷的乌龟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