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苦情女主(十三)三更合一

一堂课看起来是在教认字, 实际上倒是在说对于“钱”的观念。

如今这年代,沿袭了旧习俗,文人雅士们依旧觉得谈钱是一种非常俗气的事情,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们来说, 虽然整天将钱放在嘴边, 但他们对于如何处理钱,实际上心里并没有概念。

“你每个月挣多少钱,又会花多少钱在日常开支上,剩下的钱又会怎么处理, 你们有没有想过?”

邵瑜问的既是在场的女学生们,也是在问她们身后旁听的那些家长们。

所有人都顺着思路想了起来, 但没有人开口, 似是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挣了多少钱,毕竟钱这种东西,说少了被人, 说多了又怕人惦记。

邵瑜见他们不回答,便开始举例,说道:“比如我, 这个月挣了一百个洋钱。”

立马有街坊说道:“老邵你就吹了,一个月一百个洋钱,你不早就当了大老板了吗?”

街坊们没人相信, 倒是邵英娘听了一愣,她还记得刚来沪城, 邵瑜就给了她一张欠条,头一个月,邵瑜每日里在码头搬货,但在第二个月就将欠她的钱全部还清了。

那时候邵英娘不懂, 如今她在外面工作,接触的人多了,对于码头搬货工人的收入自然是一清二楚,因她察觉到,邵瑜应该还有别的收入。

所以旁人不信,但邵英娘心里却隐约觉得,邵瑜有可能说的都是真的。

邵瑜了,说道:“就当我在举例子。”

街坊们这才着放过他。

邵瑜又说道:“我家的日常开支,假设一个月一个大洋,那剩下的九十九个大洋该怎么办?”

“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处置?”

在不暴『露』自己收入的情况下,底的学生们,倒是个个都在踊跃发言。

“那我要拿着钱买个房子,这样就有了住的地方。”说话的是在娘家住得极不顺心的赵春梅。

“我会给爹娘,让他们过好日子。”这是个孝顺孩子。

“那我要去娶个媳『妇』。”这是巷子里的单身汉。

“攒着,以后要给儿子娶媳『妇』哩。”这是个老父亲。

“我要去楼里耍一耍,那么多漂亮姑娘,够耍一次了。”这人刚说完,就被他媳『妇』扯着耳朵往外拉,很快,众人立马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骂声。

邵瑜咳嗽一声,倒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唤了回来。

“我说说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正确。”邵瑜说道。

众人立马看向他。

邵瑜说道:“如今黑市上,一根金条八十个大洋,我会用八十个大洋换一根金条,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买金条有啥用,这玩意最近价格在跌,前段时间九十个大洋一根,现在只要八十一根,再段时间,估计就只要五十了。”有街坊说道。

其他街坊们纷纷附和,显然是觉得邵瑜买黄金的这个举动很傻。

邵瑜了,说道:“如今是什道,买的房子都可能转眼不是自己的,起码黄金还可以贴身藏着,哪怕到了别的地方,也还是硬通货。”

在场不少人倒是沉默来。

他们在租界里自己的安稳日子,但实际上别说沪城外面,就算是租界外面,都没有一天太平。

且如今租界虽然安稳,但谁又知道,这样的安稳可以持续多久。

但很快,又有人说道:“我们待的是法租界,有法国人罩着,不会有事的。”

邵瑜直接说道:“依靠法国庇护,若是法国自身都难保呢,那还能庇护这一个小小的租界吗?”

“不可能的,法国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自身难保?”

邵瑜了,说道:“我们国家从前也是很强大的,盛唐时期,还曾经万邦来朝,即便是前朝乾隆爷年间,西洋人来了也只能盘着,可如今呢?”

所有人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不知道什资本主义封建主义,但如今明明白白的,却是眼前整个族的困境。

“从前的东瀛,是什样,如今的东瀛又是什样,一切都是在变化当中,厉害的会变得虚弱,弱小的也有可能变得强大,没有谁能保证永远是同样的状态。”

街坊们听了全都沉默来。

“往前数几十年,大家用的还是铜钱,如今用的却是角子和大洋,谁又能保证一直都用这个钱,但金子不一样,了几千年,还是硬通货。”

邵瑜又问道:“你们身上有钱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心里特别有底?”

在场的人点点头。

“金子这种硬通货,以后就算不在沪城,不在国内,也都有用,但大洋就不一定了,况且,金子的价格从来都是起起伏伏,但却有自己的价值在。”

“这段时间跌去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涨上来了,说不定到时候变成两百大洋一根金条,你们都还不舍得卖。”

“你就鬼扯吧,金条再涨,怎么可能涨到两百大洋?”有人反驳道。

邵瑜没有跟他据理力争,是说道:“等十天,看看金条价格涨不涨。”

邵瑜如此笃定,倒是让这人心里没底,甚至在场的街坊中,还有人私底想着,要不要先把家里的钱换成金条。

邵瑜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是又问道:“你们觉得有钱人快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没有半点争议,所有人的回答都是相同的。

邵瑜继续问道:“他们为什快乐呢?”

“住大房子,娶漂亮老婆,还有佣人服侍着,想买什招手就来,当然快乐。”有人回答道。

“那你们想不想变成有钱人呢?”邵瑜又问道。

这次又是一个没有任何争议的回答。

“我想有什用,又不能重新投胎。”有人说道。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想要有钱,其实也不难。”

“说得好像你有钱一样。”

邵瑜看向说话之人,道:“我有没有钱,你又没见到我藏着的钱包,你怎么知道呢。”

“老邵有就直接说,别吹牛了。”有人起哄道。

邵瑜了,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用合理的办法跟自己的钱打交道,那就能变得越来越有钱。”

立马有街坊反驳道:“钱都不够日子,还怎么越来越有钱,压根就省不来。”

“省不来那就想办法多挣点。”邵瑜想也不想就说道。

“现在外面都是人,有一份工都很难了,还能想着从哪里挣钱,去偷去抢?”

邵瑜望向那说之人,便直接道:“老王,我记得你很会编竹筐,倒是不见你常编。”

“这种东西,平常用到的地方不多,编那么多个干什?”老王回道。

“你把平常打牌的时间用来编竹筐,编好了拿出去卖,总能挣几个钱的。”邵瑜说道。

“那能挣几个钱,没意思。”老王说道。

邵瑜计算道:“五个竹筐成本一个银角子,一个竹筐卖一个银角子,一次卖五个,那两个月就能挣三个大洋,一年就比现在多挣十八个大洋。”

一个银角子不多,但十八个大洋就不少了,老王顿时不说话了。

邵瑜接着说道:“如果你将大竹筐改成小竹筐,做得精致一些,送到花园街卖给那些喜欢新鲜的阔太太阔小姐,说不定能卖到一枚银元呢。”

听到邵瑜这样说,老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很快,他又说道:“算了算了,那些阔太们什好东西没见,怎么能看得上我的破竹筐。”

邵瑜了,说道:“你这还没去,就知道自己不成了?”

老王听了一顿。

邵瑜又道:“你要是这样的想法,一辈子都发不了财,你还是继续打牌吧。”

老王还没说什,但一旁老王的媳『妇』,却已经将他的耳朵拎了起来,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正经事不做,明天、不,现在你就去给我做竹筐,要做得精致一点!”

老王闻言,立马诺诺点头,瞪了邵瑜一眼后,就灰溜溜的回了家,倒是老王媳『妇』还在这里听课,朝着邵瑜道:“老邵,你放心,我回去一定督促他。”

其他人听了这却没有动,一来大家对邵瑜的将信将疑,二来也不是人人都会编竹筐。

邵瑜着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办法挣钱,那就要在日常更加注意支出,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可以去掉。”

听了这,有街坊叹息道:“开支都是必须的,我们连活着都很难。”

邵瑜朝着这街坊道:“柳姐,你们家明明是四口子人,为什要租那么大的房子,租个小点的房子,不好吗?”

柳姐却道:“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要太小,要更大,只能租这大的。”

邵瑜又道:“你多余的一间空房,也别放那些杂物了,整理一,转租出去,不也是一笔收入吗?”

柳姐脸上有些纠结,那些杂物在邵瑜眼里是废物,但在她眼里都是宝贝。

什漏水的水壶,什去了一条腿的凳子,她全都留在家里,如今让她处理掉,她如何肯舍得。

“柳姐,您算算这空房子的房租,和你这些杂物比,到底哪个更值钱。”邵瑜说道。

柳姐心很快就开始算起一笔账来,末了,只能心一横,说道:“罢了罢了,我收拾出来就是。”

“有个人跟你分摊房租,那这样不就是节省了开支吗?”邵瑜着说道。

“她能节省,我又不行。”另外一个街坊说道。

邵瑜看了他一眼,说道:“老李,你把烟戒了,伤身还费钱,你算算一年在烟上花了多少钱。”

老李还没算明白,老李媳『妇』就闹了起来,说道:“一年抽了这多烟,也不见你有点用!还天天咳嗽,吵死人了!”

邵瑜没想到自己上个课,居然上的好几对街坊家里闹了起来,他也没啥自责,继续说道:“什酒啊烟啊,这其实都是不必要的花销,但一年细算来,在上面花的钱却不少。”

“有钱人不也抽烟喝酒。”有人反驳道。

邵瑜说道:“那是人家有钱呀,做什都可以,你有钱吗?”

这人立马不说话了。

邵瑜又说道:“要想有钱,最快速的办法,就是双管齐,既要节省,又要想门路多挣钱。”

女孩子们倒是听得认真,但是大人们再没有见到实绩之前,多半还是将信将疑的状态。

如此热闹了一整夜,邵瑜第一次上课就这般落下帷幕。

街坊们本就没什夜间活动,邵瑜愿意耗费家里的电给大家上课,街坊们也乐得凑这个免费的热闹,甚至一直到结束后回到家,还在讨论着邵瑜的这节课。

“老邵道理一套一套的,自己日子得也不咋地,你可别『乱』听他的,拿家里的钱去买金条。”老赵叮嘱自己的老伴。

他老伴听了这,却顿时不高兴了,说道:“什叫他日子得不咋地?”

老赵一愣,没想到自己老伴为何这大的反应。

老赵成日里早出晚归,不知道巷子里的情况,但他老伴却十分清楚。

“你知道每天中午,就是整条巷子里的女人最难熬的时候?”老伴问道。

老赵:“啊?你说啥难熬?”

“你知不知道邵瑜天天吃什,我又天天吃什?”老伴问道。

巷子里紧凑狭小,谁家吃了什好东西,整条巷子可能都闻得到,邵瑜又特别会烧菜,那更是让整条巷子的女人们都嘴馋。

“今天八宝鸭,明天老母鸡,后天就是大鲤鱼,刘翠芬和英娘也没给他钱,但他天天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你呢,你行吗?”老伴质问道。

老赵脸上满是『迷』『惑』,说道:“他哪来这多钱买好东西吃,刘翠芬不管他吗?”

“刘翠芬管他做什,反正又不需要给他钱,还能跟他一起吃好东西。”老伴说道,邵瑜经常拿着餐盒去西餐厅送饭,这事她知道。

老赵脸上『迷』『惑』更重,说道:“邵瑜也没啥进项呀,不就天天在家带孩子呢,他哪来的钱呀。”

“人家有别的进项,能告诉你?”老伴反问。

老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紧接着说道:“不对啊,他自己不是说要少开销吗?怎么还天天大鱼大肉的,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老伴幽幽说道:“这说不定是人家的正常花销呢。”

巷子里的女人们早就在私底将邵家的账算了好几遍,在她们看来,像邵瑜这样天天大鱼大肉,要不了几天就能破产,偏偏他几个月了,日子却越越好了。

原本她们还不明白,今天听了课之后,她们全都明白了,邵瑜一定还在别的地方偷偷『摸』『摸』挣大钱。

“老邵这人怎么这样,有挣钱的机会,为啥不告诉我。”老赵有些委屈的说道。

老伴立马说道:“为什要告诉你,你要是有挣大钱的机会,会告诉别人吗?说不定你连我都不告诉,自己偷偷就在外面养了二房。”

老赵顿时觉得像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但心底倒也不像之前那样,对邵瑜充满了怨念。

“那照你这说,咱们还要拿着银元去换金条?”老赵问道。

老伴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想换,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家底去换?你没听邵瑜说吗,就算要换,也要留够三个月用的银元之后再去换!”

老赵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邵瑜本来预测十天内金条会涨价,但实际上第二天下午金条的价格就涨了上去,早上还是八十个银元,午就涨到了八十一。

虽然只有一枚银元,但对于街坊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

有些午去兑换金条的街坊们,得到这个消息,立时恨得捶胸顿足,活像是损失了一个亿一般。

这日晚上邵瑜上课,街坊们来得更多了,也比前一天更加积极,只是邵瑜却开始正式教授认字。

虽然他在教认字,但邵瑜知识量很丰富,提起每一个字,都能说出一个小故事来,街坊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身影直接冲了进来。

“老邵,老邵,我卖掉了,我卖掉了!”

老王直接跑到黑板前,拉着邵瑜的手,脸上满是兴奋。

“老王,你……你卖掉了什?不会是你那些竹筐吧?”有街坊试探着问道。

老王摊开手,『露』出了手心的一枚银元。

他此时全都沉浸在激动当中,倒是忘了要藏一手,是倾诉欲爆棚。

“我晚上去花园街,但街上没几个人,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有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坐着黄包车停在我跟前,买了一个竹筐。”

“她连价格都不讲,直接就买了一个。”老王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真的诶,真的是银元。”有人感慨道。

街坊里也不乏有老『色』鬼,此时的关注点也完全跑偏了,反追问道:“那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百乐门的玫瑰小姐知道吗?那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老王说道。

倒不是他进百乐门,是百乐门外面贴着自家头牌的照片。

邵瑜闻言了,说道:“都长得一模一样了,那多半是一个人。”

老王立马反应来,说道:“对,应该就是一个人,瞧我,这是老糊涂了。”

街坊里面老『色』鬼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此时更关心的是老王的挣钱经历,虽然只是一个银元,但如果按照一个月算来,那就是三十个银元,都能换小半根金条了。

“老邵,你别光顾着指点老王,也多指点指点我们呀。”街坊们蜂拥过来。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

街坊们立马说道:“等课了你指点一啊。”

虽然有人心里觉得,这破课有什好上的,但如今邵瑜是爸爸,他们还想要靠着邵瑜挣钱,自然不敢违背邵瑜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到这节课结束,街坊们已经等得心痒难耐,此时全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每个人我都要指点?”邵瑜问道。

街坊们立马众口一词:“他们就算了,但我们关系这好,你一定要帮我。”

每个人此时俨然都变成了邵瑜最好的朋友。

邵瑜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有什一技之长?”

大部分人都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没有!”

偶有少数几个人,还回答“能抽烟”“会喝酒”之类的鬼话。

“能抽烟的会不会做土卷烟?能喝酒的可以喝几斤?”

会做卷烟的不少,但做的像是市面上卖的那么好的,却没有几个。

会喝酒的,也没有几个能一次喝几斤。

“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不咋地,还想靠着挣钱呢?”邵瑜说道。

擅长抽烟喝酒的街坊们,闻言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

邵瑜倒也不知道在鼓励他们抽烟喝酒,是要剔除掉一些捣『乱』的街坊们。

邵瑜随便在几个人里点了一个人出来。

“老赵。”

老赵听道邵瑜的声音,立马一脸惊喜。

邵瑜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会拉二胡?”

老赵立马点头。

邵瑜就说道:“你要是不能收徒弟的学费,闲着没事去借口拉一曲,也可以挣点打赏钱呀。”

老赵却苦了脸,说道;“我可丢不起这人。”

邵瑜立马道:“那就算了。”

老赵见邵瑜这样说,立马急了,说道:“老邵,你可别不管我啊。”

“路都给你说出来了,你还不走,我也没办法呀。”邵瑜两手一摊。

倒是老赵的老伴,此时推了他一,说道:“家里都成啥样了,你还要面子呢?”

老赵无奈点头。

其余的街坊们还想要邵瑜继续指点,但邵瑜却说道:“方法就是这个方法,要看看自己有什特厉害的,要看看别人有什特别缺的。”

“别人缺啥,我哪里知道。”有人说道。

邵瑜看着这人,说道:“你不是卖油条吗?你可以问问你哪些熟客,家里有点钱但没有钱到请佣人的,问问他们要不要每天定时送油条过去,跟他们收点跑路费,让你家那几个混小子跑着送一。”

卖油条的得了这,立马千恩万谢。

其他认得了启发,也纷纷用这种激将法的方式询问邵瑜,但邵瑜却不想继续一一回答。

“诸位,饭都放在锅里了,动动脑子,就能盛起来。”说完这句话,邵瑜就直接回了屋里,再也不管这些人。

但街坊们还聚在他家里。

很快,刘翠芬就从里面出来,虎着一张脸将人全都赶了出去。

待回了屋,刘翠芬却直接冲到邵瑜面前,说道:“他爹,你看看,我有没有什能挣钱的新门路?”

邵瑜上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现在上班时间那么长,多余的时间都要学洋文,还有精力做别的?”

刘翠芬听了倒是一顿,十分可惜的说道:“确实,我还真没有时间了。”

邵瑜又说道:“不,最近确实有个挣钱的机会。”

刘翠芬立马眼前一亮,急切追问。

邵瑜了,说道:“大洋换金条。”

“还能涨?他爹,你就告诉我,还能涨多少,我把我全部家当都砸进去。”刘翠芬说道。

“你全部家当也就够买半根。”邵瑜没好气的说道。

刘翠芬讪一声,又说道:“我去跟闺女借点钱。”

邵瑜立马说道:“你闺女可不会要你还钱,你这是算准了,连闺女的钱都挣?”

刘翠芬『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以后会还给她的。”

“以后?那时候的大洋,能有现在值钱?”邵瑜反问。

刘翠芬不懂什通货膨胀,立马说道:“大洋就是大洋,哪有啥值不值钱的。”

“一年前大洋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大洋能买多少东西,你算算。”邵瑜说道。

刘翠芬心里一思索便明白了来,立马又朝着他问道:“他爹,难道大洋还会越来越不值钱?”

邵瑜冷笑一声,低声说道:“靠着这个节节败退的,连沪城都丢了的国//政/府,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

刘翠芬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刘翠芬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的家庭主『妇』,她在餐厅里从客人嘴巴里听到不少消息,她自然知道,谈论政事,从来都没有什好下场。

邵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刘翠芬却已经懂了。

“『乱』世黄金,盛古董,咱们若是能熬到盛,倒是可以屯一批古董。”邵瑜说道。

“我们真的能等得来盛吗?”刘翠芬问道。

邵瑜目光坚定,说道:“一定可以的。”

邵瑜不打算屯古董,但却给了刘翠芬这个建议,他虽然打算做一些实事,但却不会强求全家人跟他一起。

邵瑜手里还有一批黄金,他这段时间也在思考,该如何才能将这批黄金利用最大化。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上交,是如今那一边最需要的不是钱,是『药』。

黑市上现在西『药』十分昂贵,但中『药』材涨价却没有那么夸张,如今沪城中『药』材不少,若是能做成见效快的丸『药』送出去,才是最大的支持。

邵瑜也不是没有想过办厂,但制『药』和服装厂不一样,邵瑜需要一批足够信得的人,才能确保这件事顺利进行去。

街坊们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哪些人可以信任,邵瑜心里其实也有谱,只是如今他们这样,还需要磨一磨,否则做事很容易出错。

刘翠芬最终也没有买黄金,是跑到那些搬家的人家里捡漏,低价买了一些古董,她看不出好坏来,全靠邵瑜给她长眼。

邵瑜在这些街坊们跟前吊了五天的胃口之后,终于磨磨唧唧的开口:“我倒是知道一家小的『药』厂,似乎需要人帮忙。”

许多没有一技之长的街坊们,得了这个消息立马沸腾起来了。

眼见这别的街坊一天比一天挣得更多,这些人早就急死了,此时甚至都没有判断,就直接求着邵瑜帮忙引路。

邵瑜自然不能暴『露』自己,是让阿欢来假装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

阿欢给众人培训,教他们如何制作丸『药』。

这些街坊们虽然没有什经验,但邵瑜早就将流程简化成了流水线,因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处。

偶有人询问这丸『药』的功效,邵瑜从来不说是止血,只说是让人健胃开脾,这样一个烂大街的功效说出来,倒是也没有多少人怀疑。

再加上最后成丸那一关,全是邵瑜信得的人,因也一直没有出什大『乱』子,邵瑜的小制『药』厂就这样办了起来。

邵家这边的动静,关杨哪怕天天早出晚归,但也有所察觉。

对于邵瑜开班授课,关杨自然持赞同态度,但等到巷子里『药』香弥漫的时候,关杨便忍不住过来询问。

邵瑜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只是隐晦的向关杨表明,『药』方幕后的大老板有一批止血『药』丸,想要捐出去,但苦于没有门路。

关杨立马秒懂,但当场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没几天,就有人乔装打扮,带着那边的信件来和邵瑜进行接洽。

邵瑜又立马安排出来一个不存在的老板跟接头人见面。

双方各自都上了几层伪装,邵瑜又要求千万不要提这个『药』厂的具体信息,如此倒是达成了一致。

邵瑜将大部分的『药』丸全都送到敌后根据地,小部分『药』丸搭配着一些美容丸送到了港城。

港城的人不关心这止血的『药』丸,倒是对美容丸十分兴趣,港城的贵『妇』们纷纷追捧,甚至在一时间成了上流圈里的硬通货。

邵家的小『药』厂越办越好,邵瑜也不怕巷子里的人使坏,毕竟整条巷子里除了关杨,哪怕是张妈家,都有人在这里做工。

整条巷子的利益都是一体的,因即便是张妈这样的搅屎棍,为了自家的这份进项,都不敢使坏。

“爹,我想进『药』厂上班。”这日下班,邵英娘忽然拉住邵瑜这般说道。

邵瑜有些诧异,问道:“你在西餐厅做得不开心吗?”

邵英娘叹了口气,更多的却不想多说。

反倒是一旁的刘翠芬不乐意了,说道:“那些人就是自己没本事,还要『乱』嚼舌头根子,你别管他们,只做自己的,最好是做到餐厅经理,直接气死他们。”

邵瑜听出了这里面有故事,便忍不住问道:“西餐厅里到底发生了什?”

刘翠芬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几个小蹄子,在背后说我们英娘的坏话。”

邵英娘面『色』不好看。

“到底是什?”邵瑜问道。

“就是传那些闲话。”刘翠芬含糊道。

邵瑜立马让英娘去里屋烧水,英娘知道这事要将自己支开,也没有拒绝。

孩子不在跟前了,刘翠芬终于能说出来了,道:“他们总觉得餐厅经理格外关照英娘,这一来二去的,明明没什事情,倒被他们传的有鼻子有眼。”

邵瑜顿时明白是什样的闲话,便又问道:“餐厅经理没有辟谣吗?”

“他说了,但那些人该传还是传,我也解释了,但他们就是死活不信。”刘翠芬又道:“本来这经理对咱们英娘有点意思的,但也不知道谁说了她有三个孩子,经理便改口说是英娘在纠缠他,这都是什人呀。。”

邵瑜闻言微微皱眉,问道:“经理这样说,你和英娘没有骂他?”

“他都是背后说,我又没有抓到先行,怎么说他呢?他爹,你快劝劝这孩子,这好的工作,哪里能说辞就辞。”刘翠芬更怕女儿负气辞职,怕她再也找不到这好的工作。

邵瑜点点头,说道:“我去跟她谈谈。”

邵英娘正在厨房里守着路子,见到父亲来,立马站起身。

邵瑜在她身旁坐,第一时间开门见山,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

邵英娘叹了口气,问道:“爹也不同意我辞职吗?”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不同意你辞职,是希望你对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对外来想要做的事情,心里都有数。”

邵英娘说道:“我知道餐厅的工作很好,若是继续熬下去,说不定我能去新店当经理,但那些人无风也能掀起三层浪,我实在是烦了。”

“我想着现在辞职,现在『药』厂里做一段时间,等渡一段时间,我会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邵英娘想要换个新的环境,但邵瑜却不希望她是这样逃避着离开。

“你其实还是害怕那些流言,害怕面对那些人,对吗?”邵瑜问道。

邵英娘几乎每一次上厕所,都能听到别人在背后的嘀嘀咕咕,甚至几乎每一次同僚在她背后偷着,她都会觉得是在嘲笑自己,这些人,也确实是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如邵瑜说得一样,她确实有些怕了,她害怕这样无孔不入的诋毁。

邵瑜很理解她的痛苦,但因为她还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吃人的前夫,因邵瑜难免对她报以更高的期待。

“你要离开,我希望你是趾高气昂的离开,不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灰溜溜的离开。”

“那我该怎么做?”邵英娘无助的看向邵瑜,她只觉得自己如今面临的是无解之举。

邵瑜却问道:“还记得你是怎么和王继宗离婚的吗?”

邵英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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