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没什么逻辑,像是一些零星片段拼凑起来、毫无逻辑画面。
片段里主角是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男孩,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腮边可爱的软肉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男孩撑着脸叹气,不明白自己好好睡着觉,怎么就到了这个陌生地方。
他家境看起来不错,父母带着他住在一幢小别墅当中。
近旁边几幢房子很热闹,不断有衣冠楚楚男人女人以及小孩进出,往来停在门口的都是些他只在电视和杂志上看过限量豪车。
范白撑着脸,无聊地看了一会,就想回去吃东西了。
两边花园是开放连通大道,穿过花园才能进入宅。
他站在路口,看着左右两条长得一模一样的道路,立起一根小树枝,看着倒下。
好的,往左边倒,他决定向右边走。
毕竟自他运气一向不怎么可靠。
等范白走了一段时间,看见里面一片觥筹交错,花园中到处摆放着餐车和餐盘,他就知道自己走错路了。
果然,他运气不怎么好,正向反向选择都能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小男孩金雕玉琢似,长得玉雪可爱,在场这样的孩子也数不出几个,一看就是家里好好养着。
十分能激起女宾客们的母性。
“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啊。”
“跟姐姐们一起过去,带你去吃好吃。”
范白被拉着小手,又被塞了一堆甜点,等女宾客们准备晚上宴会,恋恋不舍地离开时,范白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深入敌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三两下把手里甜点吃完,不信邪地再次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立起树枝。
看着树枝倒下方向,范白果断头铁,再次往反方向走。
做人应该坚持自我!
等周边场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偏僻,光线也越来越暗时候。
范白悟了,做人还是应该随波逐流点好。
他正要掉头向后,一阵喧闹的声音吸引了范白的注意力。
“喂,就是你吧,肮脏的私生。”
“嘻,真是不要脸啊,这种身份也敢腆着脸出现在这种场合,也不怕恶心到别人。”
“这种人骨里就是没皮没脸的,怎么还会考虑这些。”
半大的少年们,聚集在阴暗角落,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恶意。
这个年纪还不懂得掩饰,这样的排挤和欺凌也是伤人。
被摁住那个男孩也想着反抗,但因为营养不良,他太过瘦小,对方又人多势众,后只能屈辱地被踩着背脊,趴在地上。
唯一一身干净正式衣服也毁在了潮湿棕色泥土中。
“哈哈哈,看他,像不像一条断了腿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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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踩在地上男孩动了动,侧脸埋在土中,上牙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猩红血液来,就如同他满是疯狂和绝望红色眼睛。
“啧,这不是很正常吗,母狗生出一条小狗。”
“给点骨头啃就够了,怎么还敢爬上餐桌奢望人吃肉。”
“爷爷表扬你时候,不是很得意吗?”一边嫉妒地说,周围拳打脚踢的力度又加重了些。
听到“母狗”这样的羞辱的称呼,男孩动了动,反抗力度加大。
但后只得到更凶残地压制和踢打。
就在地上男孩觉得自己就会被这么打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属于男孩清亮的叫喊:“爸爸妈妈快过来,这里也有花花。”
声音离他们不远,伴随着清楚脚步声,似乎下一秒一家三口就要看到这幅单方面的霸凌场景。
虽然敢这么过分地欺负这个不知死活的私生,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怕被人看见。尤其来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
“哼,算今天运气好,下次等着。”
霸凌们一窝蜂地离开了,留下男孩还趴在地上——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剩余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起身。
他只能如此狼狈地倒在地上,等待着光鲜亮丽、幸福美满一家人出现,看着他这具腐烂行尸走肉,眼中露出或厌恶或怜悯的情绪。
这对于他来说,比挨打更难受。
他放弃挣扎般地闭上眼,等待着各色目光审判。
但他只等来了一句清脆悦耳的询问声:
“在……听土地爷爷讲话吗?”
受伤男孩抬头,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男童蹲在他面前,微微歪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和向往。
范白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事,那声“爸爸妈妈”快过来还是他叫的,就为了吓跑那些恶劣的小混蛋。天知道梦里这具身体爸爸妈妈去了哪里。
趴在地上男孩此时也恢复了些力气,脸色复杂地起身,顺着台阶下了:“……嗯。爸爸妈妈呢?”他显然听出了范白的声音。
范白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们临时有事,被管家叔叔叫走了,我自己跑过来玩。”
男孩闷闷地点头,干净利落地脱下已经脏得不能看外套,擦了擦脸,好歹不会被脏污遮住视线。
就算擦到伤口,男孩一双狭长的凤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这不是自己身体一样,面色平静。
范白默默“嘶”了一声,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人这么受排挤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脸上血水和污水擦掉一部分,男孩姣好面貌也显示出来。
他没有全部擦完,这些痕迹是很好的用来博取同情和地位工具。
男孩一双无机质似的眼转过来盯着范白,冷冰冰的语气和态度:“不管怎么样,谢谢,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
范白救了他是事实,男孩无力深究。承了这个情,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范白看着他蹒跚倔强的脚步,再想想他这个样子和尴尬地位,叹气。
反正就是一个梦,多管一些也无所谓吧。
在男孩僵硬和困惑中,范白毫不嫌弃地拉住他脏污的衣摆。
男孩眼睁睁地看着范白凭借玉雪可爱的面容和话术,打消了侍疑惑和担忧,从眼中满是慈祥和笑意的侍从手里拿走了医药箱。
花园偏僻处,范白拉着受伤男孩坐在长椅上,熟练地给他伤口上药。
男孩抿唇,眼神复杂。
范白动作很轻,还是下意识用稚嫩的声音叮嘱:“如果痛,就说出来。”
范白给别人上药,自己还忍不住拧眉头,这个梦也太清晰了。自从他从孤儿院搬到高中学校宿舍,就再也没看过这么狰狞伤痕。
男孩从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犀利探究的目光一直放在范白身上,他开口,话里透着自嘲和自我厌弃:“我是席家的私生,对我这么好,不怕他们对付?”
这就是个梦,范白怕什么,愉快地口嗨:“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臭虫。”
男孩愣了下,不说话了。
也许是今晚月色太没,又或许是身上疼痛迟钝地传来,男孩不由自主地开口,说出从来没有吐露过心声和压在心头的事迹:“我想当上席家家主,我想获得高地位和权力,让妈妈和我再也不会受人欺凌,再也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范白一边上药,一边想,好家伙,不愧是他,连做个梦都有这么完整复杂背景,还有这么悲情又感人的故事。
被欺凌男孩:“但是我不能。爷爷虽然表面上喜欢称赞我,但我知道,我只是他用来鞭策其它正统继承人工具。席家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没有母家支持,不受父亲宠爱的私生可以上位。”
范白沉默了下。
就算是梦,他现在也该说点什么。
但临近高考考生,就算是做梦,脑里也全是睡前背文素材和名人名言,开口便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1”
周树人先生,真好用。
听到这话男孩一愣,心中涌动着什么,却还是冷着脸:“这些话只是说着好听,都是不切实际梦。”
范·行走的名人名言库·白:“人生苦痛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2”
少年老成男孩又是一顿,肌肉用力间,伤口又隐隐出血:“我这种人……从来就该是阴沟里老鼠。”
范白累了,把后一处伤口处好,扎了一个绷带蝴蝶结,震声:“从来如此,便对吗。”
男孩看着那个系好蝴蝶结发愣,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这种话,充满了期待和激励。
就连他母亲,也只会劝说这让他认命,看着他伤口流泪。
片刻,男孩咬牙,眼中闪着炽热的光,那是对未来和权力渴望:“说得对,我会争取。等我以后功成名就了,要财富还是地位,我都会给。叫什么名字。”问到最后一句话,男孩语气郑重许多,冰冷的语气柔和下来,眼神莫名有些闪躲和羞涩。
毕竟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范白看他,像是看见了小时候在孤儿院中自己,努力踮起脚摸了摸他头:“要站得比他们都高,比他们都强,让他们再也不敢肆意地欺辱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看就是个刺头冰块男孩居然没有反抗地让他摸了头,范白很欣慰,他果然还是这片梦境主人。
就算一脸血污,也掩盖不住受伤男孩眼底固执渴望光,他想抓住范白的手,却抓了个空。
范白觉得这个场景已经差不多了,小跑离开,想快点结束这个梦进入深度睡眠。
受伤男孩站在他身后,执着地询问——因为受伤,他追不上范白:“我是席苍,叫什么。”
范白没把这个名字放心上,头都没:“我叫红领巾,一个来找周公下棋有缘人。”
没一会儿,范白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席苍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手臂上被包扎好蝴蝶结——如果想获得爷爷更多愧疚和补偿,他应该把绷带全部拆掉。
席苍后没动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蹒跚着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捡起一件锐物,在另一只手臂上划了道相仿伤口。
这样就可以留下这个蝴蝶结了。
……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没到,告别了被欺凌小男孩,范白迟迟还在这个梦境当中的花园转悠。
也许是庄园太大,他转了半天没看见明亮灯光,走累了,所幸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呆休息——顺便忆一下背诵的语文素材。
他现在怀疑就是因为睡前背了太多名人名言,现在迟迟不能进入深睡眠。
范白坐在角落,没有主动去接触梦里人,但架不住有人直接找上他。
周围有窸窣动静,随后是男人沉稳的脚步和女人清脆高跟鞋踏在地上声音,还有一道轻巧些脚步,可能是个孩子。
男人和女人话语中都充满了训斥和不满的意味。
“小霖,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出来前妈妈怎么,让你要笑起来。”
“现在知道说孩了,之前让你时候怎么不好好,偏要到外面来露出马脚。要是被媒体拍到或是传出去导致股价变动,怎么办?”
“意思是全怪我了,怎么不?”
“这本来就是你主意。”
人后,男人女人完全没了人前和和美美一家人模样。
贵妇保养得当脸皱在一起,满是对名义上丈夫的厌恶和不满,男人不复之前宽容大度宠妻模样,不停地指责和争吵。
穿得一身正式,像是天使下凡的男童,此时却是一脸麻木,乌黑瞳仁中满是痛苦和嘲讽。
夫妻俩冷嘲热讽一段时间,终于想起了把孩子带到这偏僻地带目的,两人俱是满脸的恐吓和不耐。
女人换上了“慈母”伪装,轻声导:“小霖,妈妈跟说了,在人前一定要笑起来,不然妈妈就不喜欢你了。”
男童一脸木然,抬头盯着女人端庄大气脸,想问她:那你真喜欢过我吗,喜欢过孩子吗?但他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男人则是粗暴地恐吓:“如果不笑我们就再生个弟弟,换个比听话孩子,到时候玩具,零食就全没了。听见了没。”
男童看着高大男人抬起手,不自觉地瑟缩下,依旧面无表情。
两夫妻又安抚孩子:“爸爸吓呢,只要听话,我们会一直爱你。”
“在这冷静下,等什么时候学会笑了、想通了再进去。”
男童被一个人丢在昏暗花园里,低头看自己昂贵的皮鞋。
光鲜漂亮的鞋,底下却全是肮脏的泥巴。
他看了一会,转向范白蹲着草丛,木然道:“出来吧,没人了。”
范白用鱼鳍拍拍自己小脑袋,想着,他不愧是梦境主角,哪里都有戏份。
范白腿麻了,干脆拔了片大叶子垫着,直接坐在地上,又拍拍另一边空着位置,不羁道:“要一起坐吗?”
男童看着他“豪放”风,摇头,一头微微自来卷的黑发也跟着动了动。真有些像下凡的小天使。
范白看着他一身洁白的小西装,不强求了。
男童盯着范白,范白被盯了会儿,智气壮地看去,道:“看我干嘛?”
男童偏移了目光,仍然是那幅面无表情脸,像是不会动的雕塑:“刚事,不能让说出去。”
范白思忖:“我要是想说出去,也不能灭口吧。”
男童突然走进一步,纠结思索的神色像是在思考着这个方案可行性。
范白:“……”
这个梦里人物,行事风都挺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