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柏看着穿着一身睡衣过来的范白,表情明显一愣:“你这是……”
范白暗示:“我已经准备睡觉了!”
牧柏微怔,而后笑了下:“嗯。”
牧柏的表情不出情绪:“过来,我帮你上药。”
这次怔愣发呆的人变成范白了:“牧老板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就是默认了。
虽然尉迟君难得细心了一把,上树翻-墙都照顾着,但无奈这具身体也是真的废柴,脚腕可能在上树的时候扭了下,好在一路都有代步工具,自己走的时间不多。
牧柏垂下眼,没说自己亲眼看着范白上树,又着他从墙头跟尉迟君一起跳了下去。虽然不明显,范白也习惯性地掩饰了弱点,但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仍然被一直关注少年的牧柏捕捉。
虽然牧柏没说,但范白多少能猜出来当时过来,见他尉迟君的一行人中就有牧柏:“咳,”有做坏事被教导主任发现的心虚感,但一想到之前也在牧柏面前爬过墙,范白就破罐子破摔,果断出卖了尉迟君,“是尉迟老板带着我出去的!”
在范白“出卖”伙伴的时候,牧柏已经去撩裤脚去看范白的伤处。
范白脚腕细瘦雪白,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有轻轻用力便会折断的易碎感。
现在那片白皙上多了肿-胀的红,仿佛被谁虐-待了一般。
范白也是自己见才发现伤口这么吓人:“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就是看着……”
他着牧柏的脸色,悻悻闭嘴。
伤明明在他身上,牧老板这幅表情怎么弄得跟他自己受伤了一样。
这就是伤在父身,痛在儿心?
药膏和药油都已经准备好了,牧柏沉着脸,薄唇微微抿起,如果套上白大褂,就是一个即将走上手术台的冷漠精英外科医生。
范白试图调节一下气氛:“老板你这幅表情我会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又牧柏的表情,好吧,气氛调节失败了。
药油擦上去,要把伤处的淤血揉散才好得快,牧老板的动作,也是不打算让别人来的。
范白总觉得就这么面对面,着老板给自己的脚腕上药也挺尴尬的,于是主动提出要转身趴着,咸鱼还想了一个很充分的理由:“着我害怕。”
据当事人回忆,牧老板当时的表情有点古怪,但范白没多想,十分乖巧主动地转身,趴在床上等着药上完。
牧柏看着毫无防备瘫成一块饼的范白:“……”
鱼饼上还突出了一条鱼尾巴。
牧柏都不知该兴还是叹气,一方面这说明范白对他信任,但另一方面,也说明范白并没有把他做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防备。
因为伤口不痛,范白理所然地觉得上药也不会痛,于是在牧柏修长漂亮的手微微用力触碰到那块伤口时,范白没有防备,瞬间“呜汪”的一声叫了出来,小幅度在床上弹了下。
好痛!
要是换个人,范白一定会觉得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现在被趁机报复了。
先是钝钝的疼,后来便泛着针扎似的麻痒。
范白这具壳子实在受不了疼,姿势又是趴在床上,便于用力逃走的姿势。
于是范白细长的手指揪着床单,修长笔直的腿微微屈起,被疼痛刺激得下意识想往前逃。
牧柏眼神微暗,喉结动了下,另一只手攥住范白没受伤的脚踝,轻而易举把人拖回来,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微哑:“别乱跑,不痛,一会儿就好了。”
范白没想到万人迷力气这么大,他费力爬出的距离,这么简单又被抓了回来,范白痛得眼尾都浮上一片好看的红,痛得有点麻了,面无表情地抗议:“骗人。”
牧柏唇角翘了下:“下次还跟尉迟一起爬墙出去?”
范白:“……”
可恶,果然是报复吧,是吧是吧。
最后到底是自己的鱼自己心疼,牧柏更加注意手下的力气手法,范白至少没有一直呜汪呜汪地跨物种嚎叫了。
但揉到最严重的那块伤处时,还是难免疼痛。
范白鱼鱼祟祟,又屈着腿偷偷往前爬。
牧柏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已经算得上熟练的,抓着范白连体睡衣的鱼尾巴把人控制住。
被揪住命运的鱼尾巴,范白又枯萎了。
他偷偷回头,发现牧柏盯着被他抓皱的床单,眸色深沉,表情意味不明。
范白以为牧柏是因为整洁的床单被破坏,所以不兴。
他这次是清醒地走进房间,床单干净整洁,拉平得没有一丝褶皱,几乎让人以为这是每天都崭新的酒店房间
跟最初见到的牧柏本人那样,没点人气。
但是干净整洁的床单现在被他揉得皱巴巴的了。
范白心虚地想把手给缩回来。
“不舒服就抓着。”
范白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对话有点不对劲,但是缓缓漫上来的疼痛让他没有精力多想。
等那块郁结彻底揉散后,疼痛感就好多了。
脚腕上的力适中,也许是因为小腿也沾了点药膏,那双修长的手连带着按上小腿,活动后的酸胀感也缓解了不少。
范白像只被撸毛的猫崽,就差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了。
等那只手离开时,因为放松,还倒在床这地方,范白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约见周公了。
他甚至有点舍不得。
但范白不敢让每秒钟几十万上下的牧老板继续给他捏腿腿。
范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半眯着眼,打开自动寻路功能,就想回去约见周公。
但是被牧柏拦住了。
范白:“……”
对哦,牧老板把他叫过来就给他擦了擦药,也没让他干什么,哪个老板叫员工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上个药。
范白被自己的脑补搞得清醒了一点,试图让自己的表情起来更迷蒙一点更昏昏欲睡一点。
【天呐,好狠的心呐,都这样跪着求了,还要怎样啦.jpg】
但是铁石心肠的老板还是开口了:“陪我睡觉。”
居然会有这样的老板,员工连睡衣都换上了,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就差……
嗯?
范白反应过来牧柏说了什么,神色复杂。
拒绝办公室恋情从他做起。
他不是那种卖艺又卖身的鱼。
但范白还没说话,牧柏又,这次言语间透出一些疲惫:“我……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自己入睡……”
范白以为牧柏是因为说出自己的弱点难以启齿,哪里想得到其实纯情的牧老板是在羞耻自己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将人留下来。
但也不全然是谎言:“上次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安心。”
从那个晚上范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最后仿佛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时,牧柏便很难入睡,即使入睡后,也容易惊醒。
白日他有限的精力除了工作囤积势力也吝啬分给别人,于是个性便愈发清冷。
以往是害怕未知的黑暗,后来是害怕黑暗再从自己身边带走什么珍贵的东西。
【讲真,最近一直用咪咪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直到再见到范白,牧柏才发现,自从失去范白,在那个乌遭的环境里,前的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珍贵的事物值得被拿走了。
但现在不同。
牧柏:“我需要你。”
他无法限制范白的来去,只试图建立起一些羁绊,不管开始于何情感,至少存在。
如果有人离开你就无法存,是否会成为你留下来的一个理由。
牧柏一个清冷大美人,处事冷漠手段强硬,这样的人突然揭开那层坚硬的壳,不设防地露出一些柔软来,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他的神情似乎还是平日的冷淡,明明居临下地看着范白,微颤的睫毛抿起得薄唇却显出些实的情绪。
害怕被拒绝。
这样还走,那指不定胸口跳动的其实是石头。
范白有一颗鲜活柔软的心脏,着此时的牧柏,眼前仿佛还是那个带着镣铐、小刺猬似的防备着外界的小男孩。
范白提醒:“我睡觉应该不太老实。”
这就是同意了。
牧柏眼尾都带着零星的笑意。
正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十级退堂鼓演奏大师又开始预备表演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在范白的要求下,两人中间放了一床裹成竖条状的被子,以防范白睡着睡着就睡成了奇怪的样子。
牧柏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好好睡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范白嘀咕,哪里是怕你对他做什么,是怕自己晚上迷迷糊糊的对你这个万人迷做什么。
就算传出去,范白认为也不会有人觉得被占便宜的是他。
怎么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范白不由得叹气,幽幽:“唉——”
因为隔着被子,范白也不见牧柏那边发了什么,只能听见窸窣的动静,随后范白的手机亮了亮。
范白下意识解锁手机去上面跳出来的消息——
【xxx到账:xxxxxxx元】
范白:“!”
牧柏平和中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这算是一份新工作,你下决心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此辛苦,这是你应得的。”
不辛苦不辛苦。好兄弟间一起睡睡觉又怎么了,前世他还撞见过室友一起看那个什么片一起那个什么互帮互助呢,这也是一增进感情的方式。
范白顿时气也不叹了,腿也不疼了,甚至连瞌睡虫都跑了些:“为老板分忧是我该做的。”
公司是我家,我就是公司的人。
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这么好的老板了。
不过可恶啊,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牧老板都学会这套金钱攻势了。
这次再躺下来,因为头脑清醒了一点,范白甚至有心情余力想七想八了。
范白惦记着一直没摸到的腹肌,小狗一样的黑葡萄眼亮晶晶的,牧柏没看见都能想象少年此时的表情:“牧老板,我能……”摸摸你的腹肌吗。
范白的话还没说完,牧柏先一步道:“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鱼尾巴吗?”
范白当然是没有尾巴的,鱼尾巴指的是连体睡衣带着的尾巴。
手感好,范白平时自己都忍不住会捏捏。
但他没想到牧柏这样的人也会提出这要求。
刚刚才拿了这么大一笔“工资”,范白自然没办法昧着良心拒绝这个要求。
先一步提出“摸摸”的要求,让他无话可说,难道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范白死鱼眼,把自己翻个面趴在床上,视死如归、有气无力的语气:“你捏吧。”
似乎是有轻笑声。
也许是因为手感的确太好,牧柏并没有如他所说只捏一下,而是捏了好多下。
牧老板十分绅士,注意着,手绝对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范白被捏着鱼尾巴,好像这根鱼尾巴的长在他身上一样,被摸着摸着就有了点困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范白都没有意识。
意识朦胧间,额头有柔软的触感,像是羽毛一样一触即走。
身边萦绕着好闻的冷香。
……
范白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中间的被子还好好放在那里,形状跟睡前的记忆里的好像有点不同,不过范白没在意,他睡觉不老实,能保持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不管是范白之前在尉迟君那的房间还是在牧柏这的房间,床品绝对都不能说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舒适的。
但范白觉得,认认地感受过牧老板大床的舒适度,再让他回自己的小房间,他可能会变成豌豆公主——怎么睡怎么不对劲。
牧柏提前说过自己今天有事,会早点离开,所以范白也不惊讶一觉起来就剩自己一个了。
他准备先回自己的房间洗漱换衣服。
于是舒霖强行闯进牧柏的地方,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范白头毛还翘着,一副刚起床柔软又可口的惺忪模样。
从牧柏的房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