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这分明就是做的好啊!
真让他守着我,怕不是命守着守着就被守没了!
余悸未消,我此时肉块模样的身体躲在枯枝腐叶底下,看着阴影之外日光渐盛。
我最是讨厌肮脏的,而今,为求生存,我却不得不与之为伍。
缘一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武器,居然对我造成了实质伤害,导致我的能力都被削弱了许多。
我很想要快点回到鸣女的无限城里避避风头,但那估计也是等我长回人形之后的事了。
能力被削弱后,我联系不到鸣女,没法让她接我回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迷路了又不知道家长电话的孩子,又焦急又想哭。
第一天,我吐槽着缘一的冷血无情。
第二天,我说长空他就是个笨蛋。
第三天,我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第四天,我思来想去后肯定的告诉自己我没错。
第五天,我看着因为身体长回而慢慢逼近的斑驳光影,有点慌。
第六天,我奋力的挪动身体,往阴影更深处爬。
第七天......
第十五天,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我终于长回了人样,也联系上鸣女了。
我是真的把缘一当朋友的,自然也付出了相当程度的信任。
但在我受重伤、长空死去后的现在,我忽然觉得把人类当朋友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我、鬼王、把人类、当朋友。
我以为的朋友,却差点伤我致死,还杀了几百年都跟随我在我左右的长空,那个也将他当作朋友的孩子。
再度见到鸣女的那刻,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涌动,我忍不住问她,"鸣女,你会背叛我吗?"
鸣女微微歪头,像是在困惑我怎么会问她这种问题。
然而困惑归困惑,她还是答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大人。"
鸣女虽然用浏海遮挡住眼睛,但是只要是她盯着的人,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
在她望向我,而我却有一瞬间没感受到那种被注视感后,我想,她应该是把目光越过我,在找长空。
但那种被注视感很快就回来了。
"如果有天我可能会伤害到大人,就请大人把我给杀了吧。"说着,鸣女嘴角微微扬起。
"我永远都不愿意伤害您。"
她说道。
我望着她,呼吸在听到回答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等回过神,我发现自己正在用艰涩的声音对她说--"长空死了。"
我想过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因此是故意在此时说给她听的。
我是在试探她。
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表态而感到松了口气。
鸣女拨了下弦,乐声清亮一如既往,嘴角弧度也未曾变过,仿佛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比不上我对她弟弟来得上心。
但这只是仿佛罢了,几百年了,我也算熟悉她,自然看得出她的异样。
她在碰触到弦之前,手有一刹的停顿,几不可察。
如果我略过这点,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自然的模样给骗过。
"不问问他怎么死的吗?"我问鸣女。
鸣女摇摇头,对我说道,"不用问也知道,一切都是长空他咎由自取,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以为她会难过,甚至会愤怒,然而结局却出乎我的意料。
我只得闷闷的应了声,于是简单将长空身死这件事就此揭过。
我并不喜欢戳人伤疤。
尤其那不只是鸣女的,还可能......是我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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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月圆夜。
我不想去任何有人的地方,因为他们相依的模样,就会让我越发清晰的认识到--
他们或嘻笑怒骂、或三两成群,众生百态后,唯有我们被遗留在漫漫长夜里。
虽然不出去就肯定不会见到人,但因为这个日子有点特殊,我还是出去了。
我喜欢看月亮。
不过这个地方我每次去都没人,也还好。
上一刻还在这么想着,下一个瞬间,我就发现已经有人先我之前待在这了。
我惯性的扫了他一眼。
嗯......
用意嘛,就是确认自己的生命无虞。
然后这一眼可把我吓坏了,因为一错眼我把他看成缘一。
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我发现他的气息是陌生的,但陌生中又有些熟悉,好像?
啊,是了,我在最早几次让长空带着去和缘一聊天时,周围有出现过。
思绪在脑中绕了一圈,最后只剩这样的念头。
不能怂!你是要跟缘一对上的人!气势拿出来!输谁都不能输给缘一认识的人!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我现在是女体,身高居然比这个人矮上一点,只能、仰望、他!
发觉之后,我忽然感觉自己刚刚的气势打了不少折扣呢。
好像输了。
但我也不后悔自己是以女性的面貌出门,毕竟对我来说,其实女孩子的外貌比较自在。
那个跟缘一长得有些像的人凝着面色望了我好一会,正当我以为他认出了我是鬼,准备亮出武器朝我攻来时,他却是一动也不动,只是问了句,"你跟缘一是什么关系?"
而我那只后退的脚已经收不回了,面无表情,但其实很尴尬,我目光飘移了一瞬。
见我反应这么大,对方还以为他背后有东西,疑惑地回头看了眼,不过什么也没发现,最终把头转回来面向我,现在不只凝着面色,还微微皱起眉。
"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你是怎么来这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刚才刚好有阵风,估计他以为我是被草丛晃动的声音吓到了。
等等。
嗯?
你说要送谁回去?
你要送我回哪里去?
你送我我才会回不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我果断回道。
呃、我刚刚的语气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是不是有点过于糟糕了?
后知后觉的想到,但已经说出口的话也没办法收回。www.九九^九)xs(.co^m
然而不怪我这么激动。
从那天被缘一砍后,我痛定思痛的让鸣女把我的家当都放进无限城,下定不要在家等着有人砍上门的决心。
也因此,如果此时我真的让他送回去,不管是我名下哪处的房产,稍稍从外往里看去,就能很明显看出这里无人居住的事实。
露出马脚后,发现不对劲的他大概率会劈头给我来一下。
最怕正面发出的攻击了呜呜。
特别是那种又是正面、又挡不下的。
刚才那些气势不能输的想法早被我忘光了,我偷瞄了眼他腰间挂着的刀,又小小后退了一步。
美景诚可贵,安全价更高,若为活命故,两者皆可抛。
正当我准备暴露自己的非人速度逃命之际,他忽然又来了句,"缘一知道你这么逞强吗?"
蓄好的力瞬间泄掉,怒火上头,我冲他吼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啊,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触底反弹吧?
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