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玖月一路上心中都十分不安,想要套官差们的话,收到的却是冷冰冰的语气和鄙夷的眼神。
她甚至猜想,是不是自己在京城千红楼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所以他们才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不过答案在她到县衙大堂,看到夏金武的时候,就揭开了。
刘氏吓得一直瑟缩着躲在夏玖月身后,看到夏金武时,更是惊恐地拉着夏玖月,问:”怎么办?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夏玖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小声道:”娘,别怕,他们找不到证据的。”
夏玖月自认做得十分隐秘,她找的人都是拐了几个弯找到的,她自己根本没有出面,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夏金武看到她们母女却很惊讶,差一点没认出来,这两人的变化都很大,刘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夏玖月看起来一点少女的样子都没有,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像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你是玖月?”夏金武不确定地问。
夏玖月冷着脸,回道:“好久不见,大伯。”
这声大伯,就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周县令一拍惊堂木,道:“肃静,这里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既然人都到齐了,本官就来说说案情。”
周县令拿出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念了起来。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夏玖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周县令的嘴一张一合,详细地叙述着她是如何找人给夏金武下套,又是如何跟那些人联系,连许了什么好处,都说得一清二楚,仿佛一切都有人在旁纪录一般。
夏金武则是惊讶地看着夏玖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回遭难,主谋竟然会是自己的侄女。
更没想到,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背上强女干犯的罪名死去,把自己一家永远钉在羞耻柱上。
周县令念完,再次拍响惊堂木道:“夏玖月收买陈大等人,企图污蔑夏金武,制造伪证蒙蔽本官,使其被上罪名,本官宣判,夏玖月入狱监禁六年
。从犯刘氏,入狱监禁一年。”
刘氏慌张大叫,痛哭流涕地不停向周县令磕头:“不,我不要,青天大老爷,求你开恩,不要让我坐牢。”
夏玖月脸色惨白,身子微微晃动起来,看向夏金武,梨花带雨地说:”大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伯,你就原谅我吧。“
夏玖月比刘氏聪明,懂得也多,知道这时候,如果能取得夏金武的原谅,是可以让夏金武求情,减轻刑罚,甚至免于刑罚的。
夏金武有些为难,他心痛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但又想着,这是二弟唯二的血脉,还这么年轻,若真是关上几年,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心中不免又有些松动,思考着,若是夏玖月真的诚心悔过,是不是该给她个机会,大不了以后他这个做大伯的严加管教就是。
周县令一眼就看出了夏金武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是一脉相承,夏大夫的父亲竟跟她一样的心软。
于是说:”夏玖月,你就没想过,自己是如何平安回到沛丰县,又是如何在沛丰县过得这样安心舒坦的日子的吗?若不是夏大夫嘱咐本官暗中照顾你,就你那两个弱质女流,光县里的小混混,就够你们受的了。“
此话一出,夏玖月如遭雷击,许多她从来没有细想过的事,也在脑中一遍遍的重演。
她不想承认,但当那层被她刻意忽略的薄纱被揭开,一切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难怪刚来时左右邻里都态度都很奇怪,后来却变得异常热情。
难怪之前看到过有不三不四的人在她家附近出现,后来却没影了。
难怪,自己的绣品卖得那么好,却没有人偷她的花样子……
太多的事情,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让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她就是靠着夏柒月的照顾,才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
夏金武和刘氏都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夏玖月,想从她脸
上得到答案。
夏玖月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色变得灰败,软软地倒在刘氏身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口中喃喃地道:”不该的,她应该讨厌我的,不该的。“
夏金武看到她这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向周县令求情道:”周大人,玖月她还年轻,不懂事,犯了错,我这做长辈的也有责任,能不能别判这么重?“
周县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确定?若不是因为本官的人关注着夏玖月,若不是你家中有厉害的护卫,你此时就算没有被定罪,也是要被关到大牢里的。
你想想,若是他们计划得逞,你该是个什么结果?死刑,还有一辈子洗涮不掉的污名。”
夏金武吓得身体一抖,还要求情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带着同情和怜悯,站到一边。
夏玖月和刘氏很快入狱,采莲却没了依靠,周县令问过她的意思,让她进了周家后院,做了洒扫的小丫头。
夏金武回到桃花村,面对张氏的责问,也只能不停地道歉,说自己错了,识人不清,再了不敢了。
张氏气得要死,逼着他同意以后出门让护卫跟着,这次要不是她觉得事情不对劲,让护卫人进城找人,再晚一点,夏金武都被人光溜溜地绑着游街了。
到那时候,就算洗清了清白,也没脸见人了。
官差到桃花村宣讲夏玖月的光辉事迹时,全村人都惊呆了,好几年不见,他们有人猜是死在外面了,也有说是去外地嫁人了,也有人说是被夏金鳞送给别人做妾了。
哪里有人会想到,她回来了,就住在县城里,还悄摸地干了这么大件事。
夏及第气得冲回家,就往床上一躺,咒骂道:“怎么没弄死夏金武这个没良心的,夏玖月也是个猪脑子,自己有钱在城里住大房子,竟然不知道拿点回来接济下我这个亲哥哥,活该被关进去。”
谢氏抱着才三个月的儿子,在门口站了一下,也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