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了。
亡灵的呢喃远远近近,萦绕在森纱耳边。
她把备用钢琴线缠在手腕上,调整呼吸恢复体力,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子弹。
这是在废墟里刨出来的,情急之下,她顺手插进兜儿里,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穆勒手下那群人早就做鸟兽散了,不知跑到哪里去,森纱也不关心他们。
她掏出随身的小刀把子弹切开,然后撕下一块衣角,将里面的弹药倒在上面。
莉莉安闻不惯弹药的味儿,皱着鼻子挪开几步。
森纱全神贯注的处理子弹,又走到森林边缘,对着尸群所在的方向,点燃了衣角,往后面躲。
衣角烧到弹药,发出“轰”的一声响。
虽然这点动静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林子里,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弹药燃烧,也引燃了衣角下的枯叶,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森林边缘渐渐变大。
半个小时后,火助风势,一场山火开始蔓延。
尸群被火光和树木倒下的声音吸引,开始往这边移动。
森纱和莉莉安已经离开了森林,躲到远处,等尸群挪动了,她们就往大本营那边走。
山火的吸引力是显着的,森纱骑着莉莉安回到塌陷的大本营时,那里已经连一只丧尸都没有了。
她立马跳下去搬石头。
没一会儿,四下逃窜的穆勒同党也回来了,他们无声的停了战,各自寻找各自的人。
终于,人多势众的穆勒同党最先有了发现,他们在大厅的位置找到了后进去的叶柔。
之前摁住叶柔不让她下来的男人立刻来了精神,凭一己之力清除碎石,把还算囫囵的叶柔抱出来。
叶柔没被砸死,只是有点缺氧,被抬到上面做了心肺复苏就醒了,一醒就不顾旁人劝阻,跳下来翻找穆勒。
这时,森纱也有了发现。
她搬开一块复合板,发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姚枢的手。
她也抖擞了精神,沿着那只手费力的扒,穆勒的同党居然还来帮她搬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那手是他们老大的。
等把姚枢从废墟里拖出来,帮忙那人也没说什么,转身继续找他们老大去了。
森纱也顾不得跟这群人的恩怨情仇了,她把姚枢背到坑上,放在地上。
姚枢身上还是热的,脖子上的血管也有血液在流动,他虽然昏迷不醒,但他还活着。
森纱解开他的衣服,没有发现明显外伤,也没有骨折的地方,她尝试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是他昏迷也不是因为缺氧。
他沉睡着,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
森纱没辙了,坐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抓紧她的手。
刚才给叶柔做心肺复苏的男人走过来,说道:“让我看看吧,我是医生。”
森纱猛地抬头,憎恨防备的看着他。
男人摊手:“我叫瑞恩,干这行之前是icu的。我只是想感谢你放了那把火,如果你不放心我,我这就走。”
森纱让了路。
男人说:“谢谢你。”
然后他蹲在姚枢身边,一手在他身上摸摸索索的检查,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打开正要喂姚枢,森纱已经眼疾手快,抢下两片塞他嘴里了。
瑞恩没有防备,当即把两片药干咽下去,他看了看森纱,因为知道她还是不信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可惜:“这是缓解戒断反应的药,对他可以救命,我吃没有效果的。”
“……”
森纱不明白什么是戒断反应,看瑞恩吃了没事才放心。
姚枢吃了药以后,果真有了几分苏醒的迹象,瑞恩说:“我不打扰你们了。”
起身就走。
森纱赶紧拍姚枢的脸:“师父?师父?”
姚枢慢慢睁开眼,但看起来有点呆滞。
森纱也不敢耽误,把莉莉安叫过来,将姚枢放在虎背上,自己也上去了。
“好莉莉安,回去我让你吃肉吃到饱!”
时常半饥半饱的莉莉安有这话激励,撒腿就往医院跑。
路上,森纱为了避开丧尸又绕了点路,回到医院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姚枢被送进急救室,森纱和莉莉安半死不活的坐在医院外面,等着老罐发落。
好歹真的把人带回来了,为了不让人心寒,老罐让森纱先回去,等姚枢脱离危险再说,森纱就牵着莉莉安去食材管理处要肉。
管理员不给,买也不给。
医院的肉类可谓大家共同的财产,就算是可以偷偷捞点油水的管理员也做不了肉的手脚。
森纱见他软硬不吃,一拳将人打晕,然后从冷库里抱出一桶刚放进去还没冻硬的鲜肉,让莉莉安随便吃。
莉莉安高兴的把铁皮桶都咬穿了。
每天吃剩饭,嘴里淡出个鸟。
森纱自己朴素一点,抱了一块方包啃。
反正都是要受罚的,干脆一块儿罚好了。
一人一虎被保安发现,又被苏醒的管理员告到格瑞丝那里。
虽然格瑞丝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大肆声张,不过按照程序,她还是报告给了老罐。
老罐也让格瑞丝不要出声,他自己掏钱,把食物悄悄补上了。
此举对一毛不拔的老罐来说,堪称豪举了。
毕竟和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的性命比起来,一桶肉一块方包不算事儿。
森纱和无罪释放的莉莉安坐在手术室门口,一坐一卧,跟两只忠犬似的。
等老罐过来,森纱蹭的站起来,不等他开口就率先问道:“老罐,什么是戒断反应?”
老罐一愣:“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问姚枢去啊。”
“我就问你。”森纱说,“我算是回过味儿了,之前你说我不了解他,你了解他,你告诉我啊!”
老罐往手术室看了一眼,也没怎么犹豫:“那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反正他那个样子,也瞒不了多久。”
森纱攥紧拳头。
老罐在一旁坐下,开口就说:“姚枢是个瘾君子,过去有段时间,疯狂的抽大广林。我本以为他已经戒掉了,但你送他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抽上了。”
大广林,森纱有所耳闻。
可这种只有醉生梦死的人才用的东西,师父怎么可能沾上?
她对老罐的话表示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
老罐说:“我骗你干什么,不还是你先开口说戒断反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