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男孩见林瑾玉向自己示意,他连忙推了一把旁边的矮个子男孩:“你不是说你还看见过什么吗?”
矮个子男孩看起来有点懦弱,被人推了一把后,他才小声的说道:“我陪着阿姐去河边洗衣服,看见过不认识的人进出芦苇丛。”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瑾玉追问道。
矮个子小男孩却像是没有听见林瑾玉的问话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松子糖不放。
林瑾玉见状笑了一声,然后又取了一颗糖给了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上个月月初,那天我大姐从城里做工放假回来。”矮个子男孩连忙将糖塞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的回答道。
“做工放假回来?”林瑾玉有些好奇的问道。
带他们过来的男孩从林瑾玉手下把自己挣扎出来:“他阿姐在城里的土豆粉厂做工,一个月有四天的月假。”
林瑾玉挑了挑眉:“你阿姐叫什么?”
“阿姐叫陈三妹。”
林瑾玉记下这个名字,决定等回去后就让人去土豆粉厂找人问问。
然后他在心中算了算时间,这个月还没过几天,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也就是一个月前。
目前为止,发现的这些线索都是一个月左右,所以时间是能对的上的。
想到这里,林瑾玉伸手又将那个小男孩拉了过来,然后摸了摸男孩的小秃头:“你去把这包糖分了吧。”
“那你答应我的东西?”小男孩却先是看向了林瑾玉。
“绝对忘不掉。”林瑾玉笑着保证道,“回头就让人给你送来。”
听到林瑾玉的保证后,小男孩这才拿着松子糖带着人离开了,等到小男孩离开后林瑾玉向丹青招招手:“派个人去找一下陈三妹,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是,少爷。”丹青点点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村民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出事了!出事了!”
丹青上前拦住这个村民,见村民满脸慌张厉声呵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民本来六神无主,此时听到有人问话,连忙拉着丹青的袖子:“死人!芦苇丛里有死人!”
林瑾玉一下子站起身,脚下带风的向外面走去,同时问那个跑进来的村民道:“发现了几具尸体?”
村民紧紧拉着丹青的袖子:“两个,两个死人。”
“只有两个?”林瑾玉脚下停了一下,他依稀记得贺一肖的亲随应该是三个人。
“就两个。”村民神色慌张的点头。
没一会林瑾玉就到了芦苇丛边,与村民一起去芦苇丛中的几个衙役此时正脸色铁青的站在芦苇丛边上。
看见过来的林瑾玉,衙役迎了过来低声对他说道:“少爷,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去发现的现场看看。”林瑾玉对众人的吩咐道。
“这边。”衙役带着众人往芦苇丛里面走去,整个芦苇丛的芦苇格外茂密,丹青连忙上前走在林瑾玉前面将那些挡路的芦苇扫开。
他们脚下的地方因为有许多人走过已经变得泥泞不堪,人走在上面一脚深一脚浅的,没一会鞋子上就沾满了泥泞。
走了一会,丹青眼前豁然开朗,他眼前的芦苇消失不见,周边的芦苇都被人压倒在地上,几个村民此时正苦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丹青给林瑾玉让开路让林瑾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林瑾玉看着地上的尸体:“另一具呢?”
衙役从林瑾玉身后走出来:“在那边。”
林瑾玉点点头,然后看向四周被压倒的芦苇摇了摇头,这些芦苇都被压倒在泥水中,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找不到了。
“去那边看看。”林瑾玉往衙役指的方向走去,丹青连忙上前去给林瑾玉挡住芦苇叶子。
没一会林瑾玉就到了地方,村长正带着人守在这里,看见过来的林瑾玉村长脸色难看的迎了过来:“这位公子,这就是你让我们搜索芦苇丛的原因对吗?”
林瑾玉点了点头,但是什么都没有对村长说,只是径直的走向躺在泥潭中的尸体。
村长还要说什么,却被衙役给拦住了,注意到衙役的脸色并不好看,村长连忙住口没有再说什么。
林瑾玉也不在意地上的泥水弄脏了自己的衣角,他用帕子护住自己的手,然后将脸朝下的尸体翻了过来,尽管尸体已经被泥水泡的有些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但是林瑾玉还是认出了人来——
就是贺一肖身边的亲随。
林瑾玉的视线往下看去,就见被泥糊住的脖颈部位有着一道明显的伤口,这道伤口皮肉外翻,一时之间林瑾玉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刀具造成的。
不过在林瑾玉继续将这具尸体粗粗检查了一遍后,他倒是再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最终林瑾玉又看向了脖子上的那道伤口,目前看来这就是致命伤了。
在心中出了一口气,林瑾玉起身转头看向村长:“都搜查完了吗?”
村长点了点头:“都搜查完了,就发现了这两具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确定?”林瑾玉看着村长的双眼,“没有发现任何刀具?”
“确定。”村长
再次点头。
行吧,林瑾玉看向衙役下令道:“安排人将尸体搬出去,然后去城里把衙役请来。”
“是,少爷。”衙役答应道。
吩咐完后林瑾玉带着人向芦苇丛外面走去,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果那个小男孩说的从芦苇丛中出来被蛇咬伤的人是凶手,那么第三个亲随又去了哪里?
林瑾玉走了后,衙役对村长也没有客气:“将他们搬出去。”
村长脸色蔫蔫的,但还是让人将两具尸体搬了出去,他应该早就想到这就是一件麻烦事的,现在可好直接就在他们村子外面的芦苇丛发现了两具尸体。
出了芦苇丛的林瑾玉转头看向丹青:“你现在立马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下令监视城中的药铺,看看有没有人中了蛇毒去买药的。”
丹青立马答应下来,只是他刚要转身离开,林瑾玉就又叫住了他:“ 别忘了去百味坊买点心。”
听到这话的丹青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少爷。”
等到丹青离开后,林瑾玉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就看见刚才的那个小男孩又跑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你是来找那些死人的吗?”小男孩也已经知道了芦苇丛中的事情,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鼓起勇气的问道。
林瑾玉低头看向那个小男孩:“是,我就是来找他们的,怎么你害怕了?”
小男孩明明是被吓到了,但还是嘴硬道:“我是这个村子胆子最大的,怎么可能会害怕?”
林瑾玉直接笑了起来:“是吗?”
说完,林瑾玉蹲在小男孩面前,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那一片芦苇丛:“你现在能看见什么?”
“啊?”小男孩顺着林瑾玉的手指看去,只能看见和昔日别无二样芦苇丛,“不就是芦苇丛吗?”
林瑾玉摇了摇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他刚说完,村长等人就从芦苇荡中走了出来,只是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多好看。
两具尸体都被摆在了芦苇丛旁边的空地上,小男孩看见后有些害怕的躲在了林瑾玉身后,但是他的好奇心却是让他忍不住伸头去看。
林瑾玉伸手将小男孩护在自己的身后:“小心看了晚上做噩梦。”
“我才不会呢。”小男孩嘟嘟囔囔的躲在林瑾玉身后道。
“行了,你先去玩吧。”林瑾玉揉了一把小男孩的头顶,然后走到尸体前开始检查另一具尸体。
不过这具尸体的伤口倒是和之前的那一具尸体不一样,这一具尸体的伤口是在前胸,一道伤口从左肩直接砍到右侧浮肋的位置,整个伤口被泡的发白。
不过同样也是看不出来是用什么的刀具砍的,唯一能看出的就是凶器应该是非常锋利的,因为两个死者都是一刀毙命,伤口没有被反复切割的痕迹。
林瑾玉检查完看向与自己一起来的衙役:“昨日,贺大人的尸体你们见过吗?”
衙役点了点头:“昨日我们几个也来了。”
“那你们知道伤口在哪里吗?”林瑾玉追问道。
衙役像是陷入了沉思,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好像也是在前胸。”
“行吧。”见衙役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瑾玉摇了摇头,还是等仵作来了再问吧。
丹青与去叫人的衙役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个时辰后就带着人回来了。
仵作提着箱子一下马就去检查两个人的尸体了,只是他的检查结果与林瑾玉检查出来的差不多,都是一刀毙命,杀人刀具应该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之类的。
而丹青却是提着两包点心走到林瑾玉面前:“少爷,您要的点心。”
“嗯。”林瑾玉接过点心,然后走向躲在不远处的墙后偷看的小男孩,“答应你的点心,拿去吃吧。”
小男孩一脸惊喜的接过点心,闻着那香甜的点心味,小男孩忍不住咽了口水,向林瑾玉表示了谢意后,然后就抱着点心离开了。
“这位公子。”就在这个时候村长走了过来,“这件事情——”
“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放心就好。”林瑾玉宽慰了村长一句道,“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村子的人不能说出去,记住了吗?”
村长注意到林瑾玉的眼神后,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是,您放心。”
“嗯。”林瑾玉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正在给人分点心的小男孩,“他有去读书吗?”
“读书?”村长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我们这哪里供的起读书人啊?笔墨纸砚这些那个不得花钱。”
林瑾玉闻言看了一眼村长,然后指着那个小男孩说道:“我可以资助他去城里的学堂读书。”
村长闻言猛的看向林瑾玉,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没有听清楚林瑾玉到底在说什么的一样。
林瑾玉见状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资助他去读书。”
这一下村长像是终于听清楚了一般,他瞬间咧开嘴笑了出来,刚才因为发现尸体而出现不安在脸上一扫而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不过——”
听到林瑾玉突然说出的这个转折词,村长的神情间带上了一些紧张,生怕林瑾玉突然就变换了主意。
“不过,若是在我资助他的期间,他要是没有好好读书,反而借着我的势力为非作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明白了吗?”林瑾玉这也是丑话说在前面。
同时也是再给自己做一个保障,万一村子的人将今天的这些消息泄露出去,那么这个小男孩就是他握在手中的砝码。
“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叮嘱他的。”村长神情恳切的向林瑾玉保证道。
“那就好。”林瑾玉说完向丹青招招手,“丹青,你过来。”
“少爷。”丹青连忙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我要资助那个小男孩读书。”林瑾玉也没有废话,直接就说道。
丹青看了一眼林瑾玉说的小男孩,然后立马点头道:“是,少爷,我明白了。”
林瑾玉笑了笑,然后转身向已经检查完尸体的仵作走去,留下丹青和村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另一边,衙役也是将所有事情都收拾好了,见林瑾玉过来衙役说道:“少爷,这边都收拾好了。”
“那就准备走吧。”林瑾玉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是说道。
“嗯。”衙役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丹青也走了过来:“少爷,都弄好了。”
“那走吧。”林瑾玉率先上马准备离开这里。
一行人带着今天发现的两具尸体,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苏州城内,等回到府衙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连忙都迎了上来。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厮走近后一眼就看清林瑾玉被污泥弄脏的下摆,他连忙问道。
林瑾玉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污泥糊满的衣摆,不过他无所谓的摆摆手:“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