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一直想着让夜儿那孩子与药王谷联姻。凤卿那孩子身份地位,容貌天赋确实都是足以和千夜那孩子匹配的良配,但是那孩子心系他人,这件事却是不成了。”
水墨寒对于水潇湘和水琳琅的想法一直清楚得很,更是知道了两人其实已经付诸行动力。可水墨寒更早就知道凤卿那孩子,心有所属,所以并没有亲自插手。
当然,他也没有阻止。
这种小事,并不值得他插手。
水墨寒脑海里浮现在神宫遗址当中见到的那个名为秦沐风的年轻人,心里也有些异样。
那年轻人的出色,甚至已经超越了他一手培养的夜儿。
那个年轻人看着凤卿的目光,分明是犹如巡视自己领地的狼王,不容任何人挑衅。
“我会亲自在鲛人族中,为夜儿择以良配。若是可以延续鲛人族血脉,也是我族之幸。”
水潇湘顿时大喜。
“老祖,您终于同意鲛人族上岸了?”
“鲛人族生在海域,死在海域。上岸对鲛人族来说并非好事。水琳琅的例子,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水潇湘顿时一双眼睛暗淡了下去。
“鲛人族生来寿命便有数百年,上千年者也并非没有。一旦离开海域太久,鲛人族便会与寻常人族无异。琳琅她为了我上岸,这番深情,我终究是亏欠她的。”
“你知道便好。鲛人族王族后代,眼里却只容得下情情爱爱,这便是天道惩罚。”
说到这个,水墨寒的语气也冷硬了起来。
鲛人族王族后代本就稀少,水琳琅还甘愿上岸,在水墨寒的眼里无异于是自甘堕落。若非水琳琅拼死产下水千夜,而水千夜身上竟然拥有比水墨寒更浓的王族血脉,水墨寒如今对这对夫妻的态度只会更加冷硬。
水潇湘不敢再多言此事,只能将话题拉回来。
“可若是夜儿与鲛人族联姻,不上岸可行?”
“夜儿与你们不同,情爱在他眼里不过是烟云。他定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水潇湘还能说什么?
水千夜从小跟在水墨寒身边,他这个做父亲的本来对水千夜的人生也没有太多插手的余地。这些事,他只需听从便是。
只是他回去还需好好劝劝琳琅。
毕竟琳琅在夜儿的混世上,可是抱着极深的期待。
看水潇湘没有话说了,水墨寒才继续道。
“姬倾城羽化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如今七国大乱,四城也无法巍然不动。你只需明白,我们海城在这场混乱中,不可插手便可以独善其身。凤浮沉与我之间既然有了约定,药王谷与我们便是站在同一阵营。”
水潇湘本来也无意插手海城之外的事情,如今听着更是只有同意的份。
不过,对于药王谷,水潇湘却有另外的看法。
“神农老祖羽化多年,虽然余威尚在,如今的药王谷却并非无可动摇。老祖,下面的人回复,药王谷主动插手了七国之事,虽然隐于幕后,其野心未尝不是放眼整个大陆,若是药王谷真的将七城统一,于我们而言却并非好事。”
四城,谁统一对南海来说都不是好事。
其实在水潇湘眼中,如今四城七国的格局才是对海城最有利的。可惜水潇湘明白,这样的格局绝对不可能再维持得更久了。
“而且,药王谷拒了与我们海城的联姻之事上,便足以看出,药王谷对我们并非真的那般信任。”
显然,药王谷直接,且可以说非常不给面子地拒绝了联姻,还将水千夜这位海城少城主的颜面大大折辱了一番,这笔账水潇湘统统算在了药王谷身上。
虽然迫于各种原因南海不能与药王谷相抗,甚至还要在明面上表现出与药王谷同一阵营的模样,可水潇湘的心里却已经对药王谷有了龃龉。
任谁的儿子被那么当中“欺辱”都是咽不下气的,要知道海城少城主一招败于沧溟王手下,被药王谷少谷主当中拒亲的消息是被传的有了无数的版本。水潇湘再大的容量都是要替自己的儿子抱屈的。
“嗯?”水墨寒也是从水潇湘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血性格,不由多看了水潇湘一眼。
“南海拍卖行遍布各地,我们海城这千年来立下的威信更是丝毫不作假。海城若是趁此机会向外扩张,或许,我们可以将城转变为国。”
为了儿子,水潇湘觉得,可以拼上一拼,亲手给自己儿子打造一张皇椅。
只需要在七国混乱的时候向外扩张海城,吞下南四国的一半。明面上不算是与药王谷形成对立,实际上却可以将海城的利益最大化。
到那时候,就算药王谷有能力将七国统一,海城也已经占据了足以与对方相抗的优势,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对方辖制。
不得不说,水潇湘这一番话,不仅让水墨寒意外高看了他两眼,更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开始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凤浮沉和姬倾城相继羽化,四大尊者只剩下他与梧桐尊者。而梧桐尊者便是一个不管世间之事的,这样一来水潇湘的想法也并非不无达成可能。
只要这大陆再无尊者出现,海城想要做什么,便没有什么人能真正阻止。
想到这,水潇湘点了点头。
“我与凤浮沉之间的约定,无非是在那一日出现之时,帮凤卿一把。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那孩子身上,我也愿意信他这一次。”水墨寒顿了顿,声音竟然有些悠远了起来:“可是,千年之劫后,我海城依然要存活。留些余手为我鲛人一族护航,也未尝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水墨寒的目光投向了空中,似乎在与水潇湘说话,又似乎在与虚空中的什么人对话。
水潇湘却是明白了水墨寒的意思。
尊者,这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切记,明面上与药王谷不可有分歧,顺势而为。”
“是。老祖。”
“去吧。按照你想的去做便是。”
水潇湘这才又朝着水墨寒行了一礼,站起身深深看了看珊瑚岛内部的方向,才撕裂空间离开了珊瑚岛。
海岸上,又只剩下水墨寒一人。
水墨寒才两手背在身后,将已经有些微微佝偻的身形重新挺直,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继续任由海风吹打。
海风继续吹着,海浪也继续翻涌着。
这不平静的海域,如同此时水墨寒翻涌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