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刘二已然离去,青河坊再无故人,离阳便先回到了夜兰城。
他给野狼取了个名字,叫小花,因为它居然是头母狼。
对于这个名字,小花自然是欣然接受,没有半点怨言。
此时,三人一狼走在官道上,离阳为首,张鼠李虎二人跟在小花后面。
离阳手上拿着张鼠的罗盘,仔细琢磨。
拳头大小,黄色外壳,白色内衬,里面的指针是红色的,摸起来材质有点像是石头,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海腥味。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以他现在的修为,竟然看不出这东西的作用。
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够吸引这罗盘的呢?
系统应该不可能,枯木诀?还是,那枚还没来得及使用的符箓玉简?
想到这里,离阳便从身上掏出枯木诀和符箓玉简,将罗盘摆在中间。
罗盘的指针偏了一会,最后直直指向了玉简。
发觉这罗盘的真实用处,离阳看向一旁的张鼠,问道:“你这罗盘哪里捡的?”
张鼠顿时低头回答道:“仙师大人,小的是在夜兰城东边乱葬岗捡到的。”
离阳点了点头,打算待会去看看。
三人一狼来到了夜兰城南城门,便准备进去。
城门边上的守卫看见小花,便走上前来,谁知却被离阳一挥手,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守卫知道自己差点冒犯了仙师大人,连忙跪倒在地:“仙师大人!小的不是故意冒犯!还请恕罪!”
张鼠见到此番情形,顿时觉得有些解气,这守卫向来看不起自己,如今还不是跪倒在自己面前求饶,真是风水轮流转。
离阳摆了摆手,跪倒在地上的守卫便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自己扶了起来,这意味着仙师大人高抬贵手,愿意放他一马。
守卫顿时喜极而泣:“多谢仙师大人!”
离阳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三人一狼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进入了夜兰城。
大雪纷飞,街道上看不见人的踪影,只有被扫过的雪证明这里还有人居住。
离阳转身看了二人一眼,开口说道:“你们可以自行离去,不必再跟着我。”
闻言,李虎便作势要走,却是犹豫了一会,才看向一旁的张鼠。
张鼠自然是摇了摇头,内心却是嗤笑,这胖子不懂钻营,多少富贾豪商一掷千金只求仙师指点半句,如今有跟随在仙师身边的珍贵机会居然不好好把握,真是愚蠢至极!
李虎见状,便低着头,消失在了大雪当中。
张鼠不离去,离阳也没再管他,因为离阳终于想起,这家伙是谁的后代了。
是那个地痞张三。
没想到张三都被自己给杀了,还能留有后代,看来在之前便有子嗣。
至于那个李虎,自然是四先生,李四的后代。
李四一个瘦弱书生,子孙却虎背熊腰,这画本生意这么赚钱?
其实离阳原本还打算跟着李虎去他家看看,可随即一想,都过去五十多年了,当年的书生恐怕要么垂垂老矣,要么溘然长逝。
不见,也罢。
街道两旁的建筑早已变了模样,无论是色调还是规格,都与之前不同。
真正的恍如隔世。
二人一狼漫步在逐渐被雪重新覆盖的道路上,最终来到了离阳最熟悉的地方。
有些歪斜的木制招牌已经被雪遮掩了,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离阳一挥手,冰雪消融,才显露出四个经历风吹雨打,已然缺失了笔划的大字——来福客栈。
店门紧闭着,里面也没有任何生息,但通过灵识,却能看到有打扫的痕迹。
离阳在木门前驻足停留了片刻,便悄然离去。
见张鼠冻得发抖,离阳渡了一道灵力给他,犹如暖炉在身,当即拜倒跪谢。
这人虽然是张三的后代,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终归没有害人性命。
而且看他体型瘦小,一身破烂衣裳,想必日子过得不太好,和满脸肥肉的李虎相比差太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给的寿命太少了,离阳看不上。
离阳伸手摸了摸小花的狼头,瞥了一眼张鼠,问道:“你可知,这夜兰城卖人形木雕的人家在何处?”
“若是能找到,我送你一场造化又何妨?”
闻言,张鼠顿时激动不已,果然,跟在仙师大人身边是他平生做出的最好决定。
只见他低头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回答:“仙师大人是说,洛家木雕?这夜兰城,也只有他家技艺精湛,可以将人脸描绘的栩栩如生。”
离阳自然不知道那母女俩是那家,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吧。”
张鼠应声:“是,仙师大人,请跟我来。”
在张鼠的带领下,二人一狼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不小的宅院。
院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洛家。
张鼠却是停下了,朝着离阳微微欠身:“仙师大人,这便是洛家了。”
离阳倒是没有硬闯,上前用手轻叩了一下大门。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的呼喊:“谁呀?来了,莫急。”
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是个中年妇人,视线在离阳身上停留了一霎那,便转到了一旁的张鼠。
她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嗤笑一声:“怎么?你小子又来讨饭了?”
听到此番言语,张鼠脸色涨红,低头不语。
离阳看了一眼中年妇人,对方身上没有熟悉的气息,但院里头还有其他人存在。
他微微一笑:“他就待在外面,我可以进去吧?”
中年妇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离阳身上,犹豫了片刻,便让开了路。
“是来拿木雕吗?那便跟我来吧。”
离阳跟在妇人后面,进了院子,入了宅房。
客厅四处摆满了木雕,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在喝着热茶,察觉到有人进来便抬起了头。
而这一看,便愣住了。
老太忽然站了起来,却是忘了拿放在手边的拐杖,顿时一个趔趄,要不是一旁的中年妇人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估计就摔倒在地了。
即便如此,老太依旧没有接过妇人递出的拐杖,而是颤颤巍巍地朝着离阳走来。
直至走到跟前,她用浑浊的双眼凝视了片刻,像是在做最后的确定,随后竟一个矮身欲要跪下。
离阳自然不愿让这老太行此大礼,挥手将她轻柔托了起来。
老太张开没了多少牙齿的嘴,终于是喊出了那道间隔五十多年的称呼:“恩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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