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金性。”
周行简看着眼前一池黑水，若有所思。
石砚之中，鼎悝也趴在墨池边缘探头看，问道：“先生，什么是金性？”
“这解释起来就复杂了。”
周行简本不想多说，但想到这小龙将来可能要做自己弟子，读书有没有天分且不说，至少眼界要广，便耐着性子说道：“所谓金性，你可以当作一份结丹灵物。有此灵物，只要不是蠢笨到家，都能结成上品金丹。”
“结丹灵物！上品金丹！”
鼎悝现在离筑基还差了口气，听到也是震惊不已，满是期待的问：“我将来也能用这灵物结丹吗？”
“怕是不行。”
周行简摇摇头，解释道：“天变之后，修士结丹只能自寻金性。眼前这一份是天变之前就有，藏于小界，又用圣物镇压，才能保存至今。”
鼎悝满是遗憾的叹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问道：“那这一份，是谁结丹用的？莫非……”
“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周行简看了鼎悝一眼，笑着点头：“没错，正是给那位敖家龙女用的。”
鼎悝垂头丧气，不敢再问。
白鳞贵种的东西，怎么可能抢的过？！
周行简正要安抚鼎悝几句，就听到身后响动。
“行简！”
李祭酒手中握着一卷书简，神色喜悦：“你快看，我寻到了何物。”
周行简内心无奈，但不好表现出来，笑着问道：“祭酒是找到了什么古籍抄本吗？”
“正是！”
李祭酒小心抚摸手中书简，满足的揭开谜底：“是《周圣初论天地经纬上篇》，应该是初抄版！”
周行简微微点头，笑道：“那的确难得。”
天魔宗有师徒、世家之争。
天理书院自然也不是和谐一体。
各家圣人学说，本就有不少冲突。
即便是一脉相承的大周书院，也有崇古、并古、维新三派。
崇古是主流。
并古小有声势。
维新不成气候。
作为圣人后裔，周家自然是崇古一派的领袖，认为越古越信、越老越真。
如周圣之理，基于天地自然，行推演测算。
大周书院之中，仅仅天地经纬有关，就有《周圣初论天地经纬》、《周圣再论天地经纬》、《周圣又论天地经纬》、《周圣说天地经纬勘误》等等古籍流传。
关键每一本都不是伪作，只是细节上略有冲突。
崇古一派只信《周圣初论天地经纬》，其余尽数摒弃，批为后人誊抄产生的讹误。
李祭酒手中的《周圣初论天地经纬上篇》初抄版，带回书院必能壮大崇古声势，也算一份不小的功劳。
只是，周行简非但毫无喜色，反而心生厌烦。
周家作为圣人后裔，强推崇古论，对并古、维新的学子教习进行残酷打压，不仅动辄逐出书院、剥夺出身，甚至还以渎圣之罪大肆株连，枉造杀孽。
相比于并古、维新两派，崇古认可的典籍极少。
于是学究们又兴起了注书之法，对典籍中的只言片语，也要著书立说解读个透彻。
可怜崇古一派的学子，能信的书只有数本，必看的注书却有万册，等到看完，还要自己再写书追注。
周行简看了只觉好笑，甚至曾出言讽刺如此自产自销，也算达成了圣人追寻的人人有书读、人人有书写的理想盛世。
崇古一派听说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周行简当作知己。
甚至有一老者，围绕【周】这一个字，洋洋洒洒写了百万言，一举从白身成为书院学究、周国大学士！
从那之后，周行简宁愿沉迷话本小说，也不再读书上进。
若非姓周，早被剥夺了君子之身，赶出书院了。
李祭酒看着周行简长大，如何不知晓周行简想法，沉默片刻说道：“你为圣人后裔，只能崇古，休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