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闻道 第六十章 仙符

“付官,咱们下山真没问题吗?”

月鼎宗行事,可谓百日百忙。

今天难得的歇闲,其实是首位宗主的忌日,门子纷纷赶去上黄香、烧白纸……

一人一鸟,也破天荒都起了清早,来到山门前,打哈欠、伸懒腰,“没有。”

付与云淡风轻,庄整气府。

昨日一行,得见姜望,便有感而发。

走了一套并不常见的金刀大马桩……

鹳运坐其头顶华冠,俨然鸡窝,还是有些担忧,“可我怕会被瞧出来诶...”

付与气口不躁,使唤两只袖子打架,拍打下尘灰,“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

山雀抖着圆滚滚的身子,说:“我还以为付官会很苛刻的,没想到还挺好。”

鹳运‘唧唧咯咯’笑了两声。

“成!”

付与将其捧在手里,揉了下,语重心长道:“如果被发现,就说你的主意。”

诶!?

“付官,其实,你人也就一般的。”

它说罢这句,半分不害怕,却恍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付官和官娘娘...?”

“你是不是又去偷看什么了!?”

付与黑着脸,吓得山雀一个大抖似簸萁,又炸了毛,直纵掉砸到短靴上滚滚...

紧跟着,就被一脚踢了出去。

少年往前踉跄好几步,才把这个‘蹴鞠’接住,“我长得真有这么吓人吗?”

“比上一个付官吓人多了。”

鹳运还是小鸡啄米。

接连叨着付与的袖口、肩襟,再奋力一跳高,刚好就落入了华冠的中凹处。

旋即,便是肚皮冲天。

它语不惊人死不休,“付官,你和官娘娘要是...能不能让我去旁边看一看?”

“……”

“去买老供奉说的《杂记》喽!”

付与佯装未闻,“顺便再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

鹳运立马被‘带偏’,高兴得接连扑腾翅膀,又飞起来,“要好听一些的!”

“成。”

少年这才松出一口气,浑身冷汗。

走下山阶,穿过杂街乱巷……

来到年轻人提起的书塾铺子里。

其中并没得教书匠,只有一位邋遢汉子,趴守着讲台,“打对折,买书吗?”

“买。”

付与走去另一面柜架前,上下打量着书香气浓郁的本本卷卷,“掌柜的。”

“找不到想要的书?”

“是。”

邋遢汉子闻声,站起身,一掏裤裆,抻个懒腰,直说道:“还是读得少啊!”

“呃...”

“说啊!”

汉子也是个急脾气,这就冲着付与来了一巴掌,“书名有啥字都不记得吗?”

少年咬牙切齿。

山雀被熏得不敢喘气。

汉子故意冲他华冠一弹,道:“装了个模样,可怜也就是像得了二分半。”

“掌柜的言之有理。”

少年这就要摘下来...

毕竟早就戴着满不舒服了,却又被汉子拦下,别有深意道:“摘就甭摘了。”

他随手捯出来两本软卷,“买了。”

汉子好似强买强卖的痞子恶霸,这就往付与身前一送,使得他发愣在原地...

不成想有人比自己还不讲道德,当即要怒道:“我买你……!”

大发雷霆的话未罢,他便瞧见两书正是一本《杂记》、一本《世说》初订。

都是自己要的啊!?

汉子直接把书拍给他,挖着鼻孔,趴坐回讲台后,“三百文,杜绝讲价。”

“成。”

付与也爽快,直接交下半吊子铜钱,问:“掌柜的以前也是教书的匠人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

汉子一把抓过钱贯,在耳边晃了几晃听声,逐客道:“买完不走,等饭呢?”

“好。”

少年仿佛吃了个大瘪,赶紧离开……

紧随着!

一名身材精瘦、蓝衫朴素,只留一小撮颏须的男子,走入铺子里,“醒醒。”

“没睡。”

汉子?了两下乱糟糟的杂发。

男子一点头,抽出椅子坐下,检提长裾,翘起二郎腿,问:“买的什么书?”

“一本《世说》,一本《杂记》。”

汉子瞧到他捎来的两个篮子,立马两眼放光,“仙符,这有没有送给我的?”

他不忍口水,道:“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我妈要我给我弟带来的。”

仙符缓缓道:“估计他也吃不了,你看着拿一些,记得早点给他,莫搞坏了。”

男子站起身,一踮脚尖,在柜架中拿出一本《志怪传》,“他没买这本吗?”

汉子真不客气,近乎把两篮东西‘对半平分’,“没有,应该不知道。”

“顺其自然好了。”

仙符插袖道:“之前,小陆禾还找过我一次,你尽量帮他遮蔽些天机。”

汉子口直心快,“不是有姜望吗?”

仙符阴沉了脸,“我们两个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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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何?”

匆匆回宗的年轻人,在演武院走了一套裹脑刀,气喘吁吁,却浑觉哪里不对?

他敏锐道:“好像是第八供奉才出山门,就发觉刀耍得不顺手了。”

何阳策佯装不知,“应该是去给老祖奉香的这条路程太长,燥了气府。”

“有道理。”

年轻人半点不怀疑,仗刀歇息去……

何阳策松了一口气,却陡然被人拍打肩头,“你这胡诌的本事,真不错。”

付与坐在贵公子身后,鹳运就踩着华冠木簪,跳去其头顶,“值得表扬。”

何阳策搔首赧颜,缓缓道:“付官,去赤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们毕竟也是受人之托,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就快些回国了。”

“在这里待着,其实不安生。”

贵公子的确是害怕文清帝突发诏令。

“有些事,用不得你们。”

譬如,我与法家的私仇,不解不爽。

付与拍了拍何阳策的膝盖,“不过,指使你们来帮我的人,是不是温孤卯?”

“的确是卯先生。”

贵公子点点头,“但是并无恶意。”

“我会去的,你们可以先离开了。”

付与直言道:“你们在这里,的确是容易影响到我的‘修程’。”

何阳策不满意也点了点头,“只说我听闻的,兵家有意脱离庄国,你自便。”

“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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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就让我哥带回来这点儿!?”

何阳策看着半篮子都不到的伴礼,不可置信,“掌柜的,您没偷拿吧?”

“放屁!”

汉子怒起:“我是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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