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学林心想，现在张鸿福已经办理了住院，平常应当只剩下打开水、买饭这种小事，张静槐和张静禾应该能忙得过来。
并且他要是继续留在这，恐怕会给张鸿福带来负担。
于是他应了一声‘好’。
病房是三人间，只住进了张鸿福和另外一个病人。
另外一个病人的家属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床边支了一张折叠躺椅。
如此张静槐和张静禾便刚好睡中间空出来的那张病床。
也因此，曲学林晚上不好留在医院。
吃过饭后，张静槐便在张鸿福的催促下，送曲学林出去坐车。
经过中医院的公交车大约十五分钟会来一趟，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刚好看见公交车的车屁股。
两人只能站在公交站牌底下等候。
“从这儿到你们训练的游泳馆有多远？”张静槐仰头问曲学林。
“半个小时左右。”
“那你们游泳馆平常封闭么？外人能不能进去？”
闻言，原本目视前方的曲学林垂眸看她，“等过几天，叔好些了，我带你去玩。”
小心思被戳穿，张静槐不好意思笑笑，解释说:“我只是好奇，省队的训练条件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有女队员啊？”
“有。”
张静槐的腮帮子立马鼓了起来，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着她这河豚的模样，曲学林胸膛震颤着低笑出声，伸手搭在她的后脖颈上，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教练明令禁止，不允许搞男女关系。”
“是你们队员之间不能搞，还是都不能搞？”要是后者，那她岂不是上大学了都没戏？
话音刚落，忽然有一个男的出现在她们面前，鬼鬼祟祟地给她们递了一张小卡片。
没等曲学林来得及看卡片上写的是什么，就见那男人掩嘴低声说:“国外先进技术，无痛人流！”
“……”两人皆是被惊得无言以对。
随后，曲学林黑了脸，把手里的小卡片捏成了一团，当着男人的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
张静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挪开视线。
“咦！恁这是弄啥嘞，不做就不做嘛，把东西还给我不就行了！扔了弄啥！”男人一副恨不得翻垃圾桶把小卡片找出来的模样，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忽然就凝固了起来，张静槐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鞋子，一下一下抬着脚。
曲学林盯着她的后脑勺，忽然就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本书。
从小妮儿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也知道‘人流’的意思。
看来小妮儿真的不是一般的成熟，他不能再把她当成孩子来看了。
尴尬的气氛过了几分钟，这才有所化解。
就在张静槐想到新话题，准备开口的时候。
一个中年妇女来到她们面前，和方才那个男人掩嘴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没有递出小广告。
“住宿么？”妇女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自家开的招待所，不用身份证、不用介绍信！一米八的大床，那玩意儿还免费送两个！”
曲学林再一次黑了脸，声音低沉拒绝说:“不住。”
“哎呀，小伙子你可得想清楚啊，我看你们不像是有结婚证的样子。你们这样到招待所去，是住不到一块的！”
曲学林:“不住！”
“你再考虑考虑嘛！俺家的招待所绝对干净，不然这样，那玩意我送你三个怎么样？我看你身子挺结实的……不然送你四个？”
“噗~”张静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且越想越好笑，笑到难以自抑，捂着脸转过了身去。
曲学林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妇女见他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连忙不敢再问，快步向下一对看起来像情侣的人走去。
看着身旁笑得整个人都在颤的张静槐，曲学林脸上无奈又尴尬。
不过这小朋友懂的实在是有点过多了。
那些书确实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读的。
他作为长辈，属实得管管。
如此想着，他伸手去弹了一下张静槐的耳朵，力道不是很大，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张静槐缩了肩膀。
她也因此止住了笑，一脸懵地回过头来，捂着自己的耳朵问:“你弹我耳朵干嘛？”
曲学林面无表情，“惩罚你。”
“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惩罚我？”
“…”曲学林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提起的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放下，笼统地说:“你这个年纪，看的书应当要符合你这个年纪。”
“符合啊，我看的都是老师推荐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曲学林的眼睛霎时瞪大。
该不会……
她脸上的表情僵住，机械地把目光从曲学林的脸上挪走，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心咆哮:大姐！你害我不浅啊！
“你怎么能乱碰我东西。”她嘟囔着反将一军。
曲学林:“……我无意中看见的。不过那真不是你应该看的书，会学坏的。”
“你是不是也看过？不然你怎么这么了解？”张静槐内心:我什么不懂，还需要书教？
“我…”曲学林意识到她是想把自己拉下水，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不要顶嘴，批评你的时候，你就虚心好好听着。”
“我不！凭什么，那你也看了，你也需要接受批评。”
平常乖巧的小妮儿哪去了？
曲学林像是一个拿熊孩子没办法的爸爸一样，无奈地皱着眉头。
半晌，他无声叹气说:“我成年了，是大人。”
“大人…大人就能看这种东西么？哼，那你是大人你还不以身作则呢！”张静槐决定强词夺理到底。
这时，公共汽车来了，骚动的乘客们打断了他们的辩论。
曲学林揉揉她的头，弯腰与她平视，一改平常温柔的模样，狠狠地说:“回去把那本书扔了，不然我就收拾你！”
说完，公共汽车停下，候车的人们蜂拥挤上去，曲学林也在人流中上了车。
等车走了，张静槐的肩膀立马耷拉了下来，松一口气。
不行！她得回去找大姐算账。
她的一世英名啊！
纯洁小白花一夜之间就变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