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初暗暗的接过纸团,看着刘全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心里大抵是有了结果。
待得医师诊完脉,她便借故对陆文谦说道:“我想歇息会儿,官人亲自送送张佥事,也顺便去看看母亲和府上人有没有谁受伤的。”
得知夫人无虞,陆文谦此时也迫不及待的想去从活口嘴里审出张锦年派人刺杀夫人的缘由,遂领着众人出了门。
见屋子里只剩下刘全和他的近侍,曲云初打开纸团来看,果然是自己所预料的。
刘全来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得很,这个时候少夫人怀有身孕,他本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将事情告诉她的。
可想到她目前的处境,再三思量之后还是选择告诉她。
毕竟这事还牵扯到陆二爷,得让她提早有所防范。
曲云初看着他愁云满面,大抵也能猜到他的顾忌,云淡风轻的示意道:“刘公公说吧,无需担心我。”
刘全支走了近侍,到得曲云初跟前颇为不安道:“咱家差人在宫里彻查了当年的旧事,沈御医和曲御医的确都是遭张锦年算计至死,只不过宫中上下皆是张锦年的耳目,纵然咱家谨小慎微,怕是还是引起了他的察觉,所以他才想要行刺少夫人。”
曲云初此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虽然已经说服自己要尽量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恨恨的捏住了拳头。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沈御医与张锦年相交多年,当初沈御医还救过张锦年的性命,可沈御医是服侍长庆帝的,长庆帝对张锦年扶植当今天子多有不满,有罢黜之意,张锦年差人敬献丹药于御前,却遭到了沈御医阻拦,张锦年便生了杀机,借机除掉了沈御医。”
刘全语气深沉的娓娓述说着,话到此处,忽的叹了口气:“至于曲御医,他为人太过憨直,据说刚入宫就对沈御医之死颇为同情,长庆帝临驾崩前那几年对丹药的迷恋可谓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曲御医的死因同样是出在丹药一事上。”
听到这里,曲云初已然明白了所有。
看来张锦年胆大妄为并非是如今,早在长庆帝一朝他就是个狠角色。
想来那敬奉给长庆帝的丹药定是存有问题的。
宫里的御医本就是个高危职业,哪里再容得人挑唆。
刘全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曲云初,又道:“听闻曲御医当初替长庆帝求来过一枚丹药,可不知为何长庆帝服食后身体愈发不适,便遭到了张锦年的诬陷,为此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话落,便将当年张锦年与宫中一位老御医合谋的书信递到了曲云初跟前。
曲云初打开来看,果然清楚的写着两人狼狈为奸、暗通款曲的罪证。
“这位御医乃是太医院前任院使,正是靠着助张锦年铲除沈御医而被破格提拔,明昭帝登基时告老返乡,不过返乡途中却遭人刺杀,这封书信便是他差人提前藏匿下来的。”
刘全说道:“听闻张锦年这几年也一直在追查此信的下落,好在这封书信那保管之人交到了钱阿四的手里,此人虽隶属寒衣卫,却对咱家一直忠心耿耿。”
曲云初静静的凝视书信片刻,她心里跟块明镜似的,想要对付如今的张锦年,单单靠这些所谓的罪证并无用处。
即便是放在早两年前,怕是那明昭帝也不会过重的处置他。
而刘全的顾虑点却并不在此,他语气显得有些凝重的问道:“少夫人,此事可要告诉长远侯?”
曲云初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
想来陆文谦如今已然知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可他与张锦年情同父子,这些事再让他知晓,他必会阻拦自己除掉张锦年。
“先不必与他知会。”
曲云初淡淡的说道:“如果皇帝果真传出了血诏出宫,又是让二爷入京勤王,这不管是对二爷还是张锦年都是一次艰难的抉择,且看看他如何决断再做定夺吧。”
刘全有些困惑:“张锦年此人向来谨慎,他既敢软禁陛下,又怎会给陛下传出血诏的机会,这其中恐怕有隐情。”
曲云初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难不成那老太监是想舍身为陆文谦铺路?
这代价还真有些大。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能顺利迎陆文谦入京,陆文谦断不会杀他的。
想到此,曲云初心里紧迫感更甚,一定得趁着陆文谦入京前除掉张锦年。
否则往后怕是真的没了机会。
而院外某个角落里,乾山女王趁着府上混乱,隐了气息,将屋子里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臭道姑与张锦年的恩怨,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
“真是上天助我。”
乾山女王欣喜的离开,寻着陆文谦的位置找了过去。
此时的陆文谦刚刚审讯完那些擒获的刺客和道士,却是没询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一筹莫展的往着凤雅阁赶回去,途中正好撞见了“李步瑶”。
“看家主愁眉苦脸的,莫不是在为家主夫人担心?”
乾山女王妖娆的唇角微微勾起,冲他邪魅一笑:“或许妾身能解开家主心中的心结,若是家主肯去妾身的霞丹院坐坐的话。”
“步瑶小姐还想再痴傻一次?”
陆文谦冷嗤一声,直接越过她准备离去。
“二爷对妾身何必如此大的敌意?”
乾山女王拦住他,阴恻恻的笑道:“二爷如今可是进退两难,不管是宫里还是府上,保得了张锦年,那你心尖上那位就必须得死。”
陆文谦只觉这妇人有病,并未理睬,继续前行。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呀。”
乾山女王又高喊了声,陆文谦心头一怔,终于停了下来。
冷冷的回眸注视着她,目光颇为凶狠的瞪她一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个道理陆二爷如此聪慧怎会看不透?”
乾山女王幸灾乐祸的笑着,提醒道:“家主夫人虽说是唐顺的女儿,可她自小就被唐家遗弃,更别说那唐家的族谱都寻不到她的半点讯息,张大监何必对她如此苦苦相逼,明抢不成又改为刺杀?”
重重的睨他一眼,乾山女王又是诡谲一笑:“却不是那张大监心里有鬼那又是什么?”
她这番话虽然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还是让陆文谦心里生了警觉。
的确,张锦年在宫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摸爬滚打到今日这地位,怕是手里沾的血不在少数。
更不排除有枉死在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