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祯听得心里一怔。
虽然早已料到此行必会被皇帝逼着占卜国运,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伴君如伴虎啊。
当着张锦年的面,他倒是不好随意胡诌。
而且,钦天监那帮人也不好糊弄。
“陛下,贫道已有断言,陛下正青春鼎盛,又逢紫薇抬升变迁,此乃大吉之兆,若能化过此劫,炼成长寿丹,陛下自当寿与天齐,至于这国运嘛,必会随陛下洪福绵延千秋万世。”
鸿祯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这话他可没有欺骗小皇帝。
那长寿丹究竟能不能炼成并不是他能说了算的,的确要看契机。
张锦年眼下还不想与鸿祯为敌,相反,他如今想要握住权柄,还得指着这道士。
见他将国运和天子命脉联系到一块,也顺势附和道:
“陛下,国师所言句句在理呀,眼下檀州之祸已逐渐蔓延至各州府,这些蹊跷事皆出在佛门罢黜之后,不得不妨。”
听两人说了这一通大道理,明昭帝又细细斟酌了许久,终于妥协下来:
“罢了,罢了,既然国师都开口替那些臭和尚求情,朕就允了大监和乳娘的请求,即刻光复所有寺庙,令僧众每日诵经做法,为朝廷为国运祈福,并协同玄门一道肃清作乱的邪祟。”
“老奴遵旨。”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张锦年与鸿祯面面相觑了一眼,急急忙忙的退出了大殿。
“国师,炼丹之事耽误不得,接下来就有劳你替朕运筹帷幄,务必早些将丹药炼制出来。”
明昭帝迫不及待的回到炼丹炉边,不停检查丹炉内的情况。
“贫道遵旨。”
鸿祯似笑非笑的答了句,如今大势已定,他心里已开始盘算着如何离开皇宫。
……
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凤雅阁内每日冰块不断,再加之院内建有降温的水车,让整个凤雅阁都异常的凉爽,曲云初俨然没了出门的兴致。
就是陆文谦近来隔三差五的总爱寻她麻烦,让她颇有些心烦。
这日,听曲琮传来口信,得知惠远大师即将重返嘉兰寺,曲云初想借着由头上一趟九云山,顺便看看陶氏。
她领了阿阿与可颜、小宁两个丫头刚下楼,便撞上了吉甄守在门口。
“少夫人,二爷说腿上有些不舒服,想请你进去替他行针。”
吉甄恳求道。
“行针?”
曲云初没好气的瞪了眼里屋的方向,真想抱着针灸袋进去一针扎死他。
都康复月余了,还恬不知耻的要自己为他行针。
这不是故意折磨自己又是什么。
吉甄察觉到她神色有些怪异,连忙解释道:“少夫人,二爷说他近来夜里总是难眠,只有少夫人的针灸能助他减轻些痛苦。”
“是吗?”
曲云初冷哼了声,大声道:“可颜,去将我的针灸袋取来,今日我要替二爷好好治治腿疾。”
屋子里,正一脸得意的陆文谦,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微微一怔,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忙推着轮椅回了里屋。
可他刚回到里屋的榻上躺下来,曲云初就径直闯了进去。
“噢,我突然感觉好多了,就不必劳烦夫人了。”
陆文谦故作镇定的说道。
“那怎么行。”
曲云初直接取出几枚银针,冷声嗤道:“二爷这腿都病了快一年了,我若不尽快替你治好,别人还以为我故意不替你医治,想要图谋不轨呢。”
“咳,你去在意那些市井传言做什么。”
陆文谦看着她手里的银针,只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天怪热的,夫人还是回阁楼歇着吧。”
瞥了眼跟进来的小豆丁,他又道:“眼下外面到处都在围剿邪祟,你暂时也别出门了,带着个孩子叫人多不放心呀。”
话落,立刻将目光转向吉甄:“官府可有发布公文,最近围剿了多少邪祟?”
吉甄欣喜的笑道:“二爷,前阵子嘉兰寺的高僧降住了个厉鬼,听说是从什么日落城出来的,道行十分不浅,数月来伤了好些人命,叫悍霓来着。”
“听听,听听,外面实在是不太平。”
陆文谦沾沾自喜的说道。
“悍霓?”
曲云初平静的面容下隐隐透着诧异。
那可是日落城十大鬼将排名第三的人物,就这样又被灭掉了一个。
瞧把这疯批高兴的。
“少夫人想来是不爱看志怪类的话本子,所以不知道悍霓的来头。”
吉甄傲娇的解释道:“小的曾在一本志怪话本里看到过,说地府的日落城有位魔窟鬼王,那是相当的暴虐,手底下有十位鬼将更是无恶不作,叫人闻风丧胆,这悍霓就是其中一位。”
“十大鬼将?”
陆文谦心底莫名升出一股凉意。
再想到希瞳,他内心颇有些不安:“如此说来还有几位尚未现身?”
吉甄若有所思的回道:“根据嘉兰高僧们的描述,小的估摸着早前围剿的有三人也是十大鬼将中的人物。”
“继续围剿。”
陆文谦心算了一遍,尚还有六位没有寻出下落。
不怀好意的瞥了眼曲云初,他语声幽幽的说道:“定要从这些个邪物嘴里打探到希瞳的下落。”
瞧他一本正经的吩咐吉甄,曲云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疯批哪里知道他最得力的干将悍猷早已在阴路里被煞气吞噬。
如今十大鬼将还有五人未现身,自己得再帮帮这疯批,设法引他们倾巢而出。
传闻魔窟鬼王手底下有位叫悍鹫的女将,十分了得,虽排名第二,却是冥界令人谈之色变的人物,曾独闯冥府大帝的府邸,险些掀了整座冥府,各路鬼差都不敢出头擒拿她。
要是能除掉这个女魔头,魔窟鬼王怕是再也没有重返日落城的可能。
“二爷就安心的养病吧,晚些时候我再差人去九云山送个信,请钰筱大师下山,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定能剿灭所有妖孽。”
曲云初晃了晃手里的银针,笑意嫣然的说道:“这行针得讲究个持之以恒,从今日起我每日都来替二爷针灸一次,如此才能有疗效。”
横竖是不必再度炁,每日给他扎个十遍八遍的自己也乐意。
陆文谦看出这疯女人是要存心戏弄自己,可总归是自己惹来的祸,苦果自然得自己来偿。
压着内心的恐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