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初前脚才踏进凤雅阁,正要关门,便见一道笔挺的身影出现在还未掩上的门框里。
这疯批今日速度怎么这么快?
曲云初有些惊讶的从门缝里望了眼外面那道孤傲的身影。
陆文谦暗暗喘了几口粗气,慢悠悠的抬手,佯装镇定的指了指宅院:“你准备连我一道关在外面?”
我可没这胆。
曲云初立刻将门推开,容他一道进来。
“你……方才给大家都赐了符纸,又刚从玄都观回来,莫非没有替我求一道护身符?”
陆文谦总觉得她该为自己准备了惊喜,不至于如此冷漠薄情。
所以说这话时,心里莫名生了些醋意。
“怎么,二爷如今也生出了敬畏之心?”
曲云初面上有些惊讶。
还给他求平安护,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眼下,整个府上最要防备的就是他了。
陆文谦倒是不惧那些阴邪之物,不知怎的,天生对这些东西有一种亲近感。
之所以想求平安符,不过是觉得这妇人每次遇上这种危险事都将自己当透明人。
她似乎忘了,整个府上其实最需要保护的是自己才对,别人好歹都是四肢健全的。
眼见着曲云初质问了句又大大咧咧的往前迈开了步子,陆文谦心里一急,忽的伸出手去将她勾了回来。
虽未答话,眼里却露着满满的不甘心。
“你真想要?”
曲云初有些无奈。
陆文谦紧抿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见他满含期待,曲云初眼前一亮,随即掏出一张紫色化骨符递到他手上。
“给,保平安的。”
“为何会是紫色的?”
陆文谦定睛细看一眼:“和方才院里那些似乎不太一样。”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些什么:“倒是和你用来对付那邪物的令符有些相像。”
“这怎么会是一样呢。”
曲云初乐滋滋的笑道:“此符名为化骨符,二爷该记得之前你那场大病,就是有人利用邪术引邪祟入侵,有了这道化骨符,即便再厉害的妖物附了身,都可以让那邪物灰飞烟灭,连骨头渣也不剩。”
“既然如此厉害,你早些时候为何没给我?”
陆文谦将信将疑的注视着那道符纸。
“咳,那不是怕二爷不喜欢嘛。”
曲云初淡淡的笑道。
她对如何处置这疯批一直存有顾虑,先前瞻前顾后的想法实在太多,可这些日子见过那摄青鬼作孽之后,心里已然生出了忌惮。
绝不能容这疯批鬼王的意识觉醒。
纵然他有金光护体,只要他愿意收下这道化骨符日日佩戴在身上,定能慢慢磨灭那道金光背后藏着的真身。
就算不能彻底除去,有着化骨符干扰,也不会让鬼王真身很快破茧而出。
“原来你对我的心思如此谨小慎微。”
陆文谦对她这回答显然很满意。
没想到她如此在意看重自己。
送自己东西不仅顾虑自己感受,还要异于常人。
“这化骨符我很喜欢。”
陆文谦沾沾自喜的收起紫色化骨符直接放到了怀里。
可符纸刚刚贴到内兜就明显的感觉到一阵不适,头晕目眩的想要呕吐,身体经不住一阵猛烈的颤抖。
“这是何故?”
陆文谦面色一冷,赶忙将符纸拿了出来。
“咳,二爷对玄门之物了解怕是不多,这紫色符令乃高阶法器,刚刚请回身上携带自然会有些不良反应,磨合磨合就好了。”
曲云初舔着笑脸一本正经的搪塞。
“原来如此。”
陆文谦并未再怀疑,重新将符纸收进了内兜里。
毕竟,她眼下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她没必要害自己。
“二爷放心吧,玄门法器只为诛邪,并不会害人。”
曲云初很中肯的说道。
陆文谦若有所思的颔首,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挤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别的他可以不信,但玄门符纸这类东西的确只能诛邪,总不能凭着一张符纸要了他这条老命吧。
自己是人又不是鬼。
两人面面相觑着,笑得都颇为真诚。
恰在这时,陆管家随吉甄、可颜等人一道赶来了凤雅阁。
“二爷,老奴听闻僵尸咬了人得需要特殊的药物处理,今夜府上不少人都被大少夫人咬伤了,老奴想来替大家向二少夫人求些药可否?”
陆管家摸着被咬伤的脖子,心里惴惴不安的,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请求道。
陆文谦此时可没心思理会这种事,他还得回房去好好品鉴品鉴陆沈氏送自己的这道“特殊符纸”,只淡淡的瞥了眼曲云初,便推着轮椅率先回了屋。
曲云初也是疲乏得紧,而且压根就没什么僵尸,她走到厨屋里随手捧了把糯米粉出来给陆管家。
“让大家往伤口处抹一抹,明日也就痊愈了。”
“多谢二少夫人赐药。”
陆管家感恩戴德,恭敬的目送着她入了院,忙不迭将糯米粉塞给小厮,率先捏了些米粉在脖颈处反复涂抹。
待得涂抹完后,瞬间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还是二少夫人有本事呀。”
陆管家感动得热泪盈眶,再想到霞丹院里那位,心里顿时厌恶不已。
“以后没有家主和二爷的吩咐,谁也不允许往霞丹院里送东西。”
没好气的朝着小厮们冷嗤了声,领着众人心急火燎的就朝着主院里赶。
可不能让大家尸变闹出更大的祸事。
……
府上骤然发生这许多事,陆彦朝心里乱糟糟的,趁着大家在重新布置灵堂,自己个儿去了栖霜院里。
“祖母,孙儿求见。”
望着异常安静的院落,他对着院门恭敬的垂首喊道。
过了许久不见回应,又提高了音量再喊了声。
院里的门这才大开,江芮领着一众嬷嬷、女使行了出来。
“你母亲的灵柩接回来了?”
事到如今,江芮也不再装糊涂,先声夺人的问道。
陆彦朝听得一怔。
果然,祖母早已知晓其间缘由。
想到母亲如今尸骨无存,陆彦朝痛心不已的点了点头:“原来祖母事事都心知肚明。”
也不愿责备祖母,他只想弄清楚真相,遂沉声问道:“究竟是谁想害死母亲?”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朝儿何必装糊涂?”
江芮冷声道:“你母亲活着对谁的威胁最大?”
“二叔即便再嫉恨我,也不至于拿母亲下手,二婶更没这个胆子。”
陆彦朝仍是不愿将事情往江芮指的方向去想。
江芮叹气,索性直言:“你既有亲娘在,宫里那位干娘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至圣娘娘?”
陆彦朝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难以置信的立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一边是杀母之仇,一边是泼天的富贵,朝儿,此事只有你自己能抉择。”
江芮不忍心的闭了闭眼。
这件事她虽然一开始就清楚结果,可既没办法插手,也没办法替孙儿做抉择。
陆彦朝沉吟许久,似乎是想通了祖母的话。
的确,至圣娘娘怎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
“这么说,二叔当初也是被至圣娘娘所害?”
陆彦朝恍然大悟的问道。
江芮没再答话,默默的转过身去,压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不,母亲是被那邪物所害,今日众人都看得清楚,绝非干娘。”
陆彦朝心底已然有了取舍,狠狠捏紧了拳头,大声道:“我定要亲手抓住那妖物,为母亲报得大仇。”
听着这话,江芮再度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心里跟块明镜似的,有没有那邪物,儿媳妇的命运都是板上钉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