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当初听到的那个版本,自然是经过无数传言后沉淀下来的,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改的不成样子,以前我也问过大伯那件事情,问他这收蛇的本事,是不是爷爷教的?原来咱家的医术这么厉害?
大伯当时不吭声,脸色很不好,我一问这事,他就黑脸,也不骂我,但也不带我去玩,后来我知道大伯不喜欢别人提这件事,我就再也没问过,只当是民间故事来听了。
我听完小黄狗的话,忍不住抽了口凉气,疑狐的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大伯换的那本医书,是王重阳留下的吧?”
说实话,我可是一个接受过现代义务教育的好青年,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这辈子干过最迷信的事情,就是初中时候为了追班上一女生,特意去庙里买了个同心结,告诉她可以缘定三生,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把它从记忆里抹去。
现在倒好,连道家全真教的祖师爷都给搬出来了,又是练仙丹,又是收蛇道法的,我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全是扯蛋,忍不住仔仔细细的盯着黄狗看,心道这小子这两年胆气见长,难不成是故意忽悠我,看我出丑的?
我看了他半晌,小黄狗不乐意了,道:“你逼着我说,说了你又不信,算了,爱信不信,反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一听就怒了,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是谁,我是孙家的独苗,我大伯疼我跟亲儿子似的,他要有事,那就是我的事,能说跟我没关系吗?
如果我大伯出了事儿,我还袖手旁观的话,那我就是个白眼狼。
我立刻道:“行,行,我信,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怎么会跟那姓陈的扯上关系?”
小黄狗这才缓下气,皱眉道:“那姓陈的,具体什么来路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估计,他应该是个道医。”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你说那小子是个道士?不像啊?”我心说那小子虽然跟个鬼魂一样不讨喜,但看模样,也是白白嫩嫩,放人群里都会吸引无数小美女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出家当道士了呢?
小黄狗递了个白眼,道:“那只是我猜的,不确定。我听师父说,他坦白之后,就被师祖将书给没收了。中医和道医之间的界限很严格,师父那种行为,就相当于偷师了,但收蛇那件事情闹的太大,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说要见见收蛇的人。”
其实说是见,也就是想探探我大伯的底,我大伯是根正苗红的中医一个,要一出面,不就露底了?于是我爷爷就代为接见了,那帮人具体是谁,跟我爷爷究竟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就那天之后,那本书就消失不见了。
小黄狗顿了顿,道:“那个姓陈的,就是来要这本书的。”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道:“就算他真是个道医,天下道士那么多,他凭什么来要书?难道上面写了他名字?”小黄狗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事情的起因了,他要的并不是师父换来的那本,而是另外半本。”
另外半本?
我愣了愣,道:“怎么会有另外半本?”
小黄狗摇了摇头,道:“具体师父没告诉我,但师父跟我说过我一件事,说这次的事情如果躲不了,就欠了姓陈的一个大人情,恐怕今后要拿命去换。”
拿命换?姓陈的是黑社会?
第五章暗格
我立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小黄狗耸了耸肩,摇头道:“没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我偷听来的。”我们说这半晌,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下午,小黄狗便招呼着回家,等到了大伯家,我发现那个姓陈的已经走了,大伯一个人坐在葡萄架的太师椅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神情有些忧郁。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刚想开溜,便听大伯招呼小黄狗过去,他神色很不对劲,眼神基本没在我身上停留过,这要搁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小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邻居都知道,孙医生疼他侄子,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大伯一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崽子,我有话跟阿天说,你自己找个地方玩。”
玩?我忍不住呛了一下,蹲下身与大伯平视,道:“大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什么。”顿了顿,我道:“刚才你徒弟可是什么事都告诉我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外人,以后我也不上你的门了。”
大伯惊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紧接着一脚踹到小黄狗身上,骂道:“嘴巴长不紧,谁让你瞎说的!”小黄狗哎哟一声倒地,也不敢反抗,捂着屁股嗷嗷直叫,看我的目光哀怨无比。
我撇过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拉着大伯的手,道:“别急,坐下、坐下。大伯,其实也就一本医书的事情,如果真欠姓陈的,还给人家不就得了,咱们孙家祖传的医术,那也是名动一方,犯不着去学什么画符捉鬼的。”
大伯气的够呛,瞪了我一眼,道:“你个小崽子,不入这一行,你知道个屁!”我心道,就算我不是根正苗红的中医,好歹也有国家的红本本,怎么就不入行了?
但大伯正在气头上,我憋住没问。
他顿了顿,终于又叹了口气,道:“东西早就丢了,上哪儿找给他去。”
我一听大伯口风松了,立刻知道有门,便斟酌着开口:“听阿天说……那书一半被爷爷送人了,咱们还有另一半?”大伯怔了一下,看向小黄狗,目光严厉起来,警惕道:“阿天,我可没跟你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黄狗噎了一下,看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他嗫嚅半晌,冲我大伯赔笑,道:“师父,不就是前几天,你和……”
“闭嘴!”大伯猛的喝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似乎怕小黄狗再继续说下去,接着,他指了指祖师祠堂,对小黄狗说:“跪着去。”那里供奉的是一些神位,有中国民间经常供奉的药王孙思邈等神灵,一般当医生的,家里都会供一尊,我大伯比较阔绰,因此修建了一个祠堂。
待小黄狗乖乖罚跪之后,大伯叹了口气,起身道:“跟我来。”
他带我一路往里走,进了他的书房。这间书房布置的古色古香,里面有很多医书,一半是古代典籍,一半是现代的医学著作,大伯说要与时俱进,西方人虽然不靠谱,但我们也不能搞歧视,取长补短、海纳百川,才是进步的诀窍。
大伯进了书房后,走到了其中一面装古书的书架旁,其中一个格子上,放着一个莲花鼎的熏香炉,香炉后面,是一个毛笔架,上面悬挂着几只狼毫。
靠墙的地方,是一幅竖挂的书法,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悬壶济世。
大伯走到香炉前,伸手将墙壁上悬挂的字帖取下来,只见字帖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
我盯着那个暗格看了十几秒,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伯,您是不是想告诉我,咱们孙家其实有很了不起的来历?”一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实在想不到,在大伯家里,竟然还会有暗格这么古老的东西。
现代社会,哪个正常人家,会在自己房间里挖一个暗洞?
大伯瞪了我一眼,说了句荒唐。
紧接着,他将手伸进了那个暗格。那里面很深,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究竟放了什么,我正琢磨着,里面是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就见大伯从暗格里,掏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充其量只有成人巴掌宽,乌黑,上面的漆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整个一块烂木,我心想,难道另外半本书就装在这个木匣子里?那可真委屈了王重阳的宝贝。
大伯将匣子放到了书桌上,转身拉上窗帘,随后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走进一些,我看大伯这种神神秘秘的举动,心里就觉得有只小猫在捞一样,恨不得直接将木匣子打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再加上窗帘被合上之后,光线更是晦暗,我看着大伯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老式的铜锁,一颗心顿时就揪的老紧,记载了长生不老丹的医札,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咽了咽口水,咕嘟一声响,大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嘲笑我没出息,接着,他将木匣子缓缓打开,顿时,一阵柔和的青光从匣子里散发出来。
我惊呆了,匣子里,竟然是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青色光晕的珠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夜明珠!
“大、大伯。”我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又道:“这珠子……值不少钱吧?得、得百八十万吧?”我不知道夜明珠的市价,但就我那个一个月收入不过万的小药铺来说,百八十万,已经是大价钱了。
大伯看了我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道:“我孙家也算源远流长,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怂货。”他顿了顿,直接用手去拿那颗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