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小黄狗的肩膀,道:“算了,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
我们此刻翻上冰壁,是处于盆地的边缘位置,脚下是一道宽约五米来长的弧形冰面,此刻一眼望去,一个巨大的,如同陨石砸出来的盆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它被浓厚的雪气所笼罩着,一切显得朦朦胧胧,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看清究竟。
在我们脚下,则是一个布满雪层的滑坡,要想到达盆地底部,就需要顺着这个滑坡往下走,好在不是冰面,难度降低了很多,这一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树木,我觉得很惊讶,问扎西:“这地方还有树?”
扎西也有些搞不明白,说道:“我没来过,不过雪山上树木比较少,可能是这里是盆地,温差大,所以才会有树长起来。”
小黄狗也懒的生气了,指着前方,道:“你当时看过那副图,有没有印象,哪个方位的可能性比较大?”
图我到是看过,但仅凭一张图判断方位,显然不太靠谱,因为这个盆地看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我于是摇了摇头,说:“这个不清楚,如果能找到海姐她们留下的线索,一切就好办多了。”
虎头道:“哪儿那么容易,这冰天雪地的,有什么线索,也早被风雪给掩埋了。”
这时,扎西道:“你们是要找人吗?是不是要找一个短头发的女人?”
他这一说,我们都忍不住侧目,心说他怎么知道海姐是短头发?蛮子立刻就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知道她在哪儿?快说出来,敢隐瞒,大爷我立刻崩了你。”
我见扎西被吓的大气儿也不敢出,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理他,这人就是表面上横了一些,故意吓唬你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见过那女的?我们就是要找她。”
扎西见我开口,什么也不隐瞒,当即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海姐等人要登山,自然也需要当地的向导,她们找了当地的老向导嘎什,其实老向导是不愿意走这一趟的,上午的时候海姐找老向导,被老向导拒绝了,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下午老向导就答应了,因为雪山向导不多,彼此间消息灵通,都认识,因此扎西知道的很清楚。
他一直在纳闷嘎什为什么会跟海姐那群人走,还以为是海姐那伙人出了重金,嘎什是要钱不要命了。现在跟我们一联系起来,扎西顿时明白了,嘎什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是被胁迫的。
小黄狗道;“那个叫嘎什的,以前来过这里面?”
扎西道;“那到没有,嘎什年纪跟我差不多,但他家里穷没读过书,很早就开始给游客做向导了,所以经验很丰富,如同他们真的进了这里,那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们。”
我心里一动,道:“什么办法?”
扎西解释说,在行有行话,各行各业都有属于自己的暗语和记号,嘎什是个老向导,凡事自然懂得留后手,他如果真的是被胁迫的,沿途就必然会留下记号,方便后来的人救援,这套留记号的方法,原本是向导们用来开发新路径的。
这里除了冰川就是白雪,任何痕迹都会被风雪遮盖,然而,在我们前方的山脚下,恰好就是一片雪松林,留在树上的记号,是不会轻易被掩盖的,所以扎西认定,在前方的树林里,一定会有老向导嘎什留下的线索,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线索,就能知道海姐等人的位置。
这个方法十分靠谱,我听完顿时大喜,得意的看着小黄狗,道:“看到没有,要不是我把扎西带上,看你们怎么找路。”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对蛮子道:“你扶着扎西,我们马上寻找线索。”这下子蛮子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人高马大,照顾扎西正合适,我总算从中解脱出来。
很快,我们顺着雪坡走进了雪松林,这些树的树叶都掉光了,全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树形修长挺拔,长得十分高大,但树干较细。
根据我们目测,这片树林的范围比较大,但海姐等人和我们是从同一个方位蹬上冰壁的,以那个方位沿着雪坡往下为辐射点,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而且扎西经验也十分老道,他说:“噶什为了方便后来的人,标记肯定会做在比较醒目的地方,大家注意留心靠边上的树木。”
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虎头忽然叫道:“找到了,快看,是不是这个。”
只见一棵树上,被人用匕首刻出了一条曲折的路线,路线的尽头处画了一个圆,园中有一条波浪线,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们叫来扎西,扎西一看就肯定的说,这是嘎什留下的记号,大概是海姐等人有当着嘎什的面商量路线,所以嘎什将他们商量的路线记了下来。
我道:“这么说这是一幅路线图?但图也太简单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加一个圆,什么意思?”
扎西对我十分客气,立刻答道:“圆里面画三角,代表山峰、画雪花代表雪峰,这里面有很多门道,这个波浪表示的是湖,他们所行走的路线,将会穿过一个很大的湖泊。”
很大的湖泊?
蛮子说道:“从哪里看出湖泊很大?”
扎西说这就和地图上的缩放比例一样,用手可以丈量出来,说话间,他便用手指开始量这个路线图,最后说道:“从我们现在的地方要到达湖泊,得有两天。”
我吓了一跳,道:“那么久?就是登上仙日乃,两天也够了吧?”
小黄狗道:“直线距离最短,但咱们走的可不是直线,这些线条中间还有些符号,让我猜一猜,嗯……这个在拐角处的闪电形,是不是代表有大冰缝?”
扎西吓了一跳,道:“黄老板,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个闪电标记确实代表冰缝,而且你们看,标记尾部很长,这代表冰缝很深,闪电的上端往上翘,这说明要穿过冰缝,光是这一截路,恐怕就得耽误一天时间了,冰缝里面环境很复杂,只怕还有危险。”说完,扎西显得很疑惑,道:“这样看来,那位海小姐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啊。”
不错,还没有进入盆地,就对盆地的地形以及路线完全摸清楚,这可不是仅仅凭借一张山势图就可以摸清楚的,除非她手里还有更详细的地图。
但是大伯只传给她三份资料了,如果第三份资料里有完整的路线图的话,那么海姐等人当初就没有找我的必要了,由此可见,她们在找我的时候,手里是根本没有地图的,那她们现在为什么会对路线如此熟悉呢?
我猛的想到一个问题,问扎西道:“你确定这个记号是嘎什留下来的?会不会是其他向导留的?”
“不会吧?”扎西回忆道:“这里是禁止游客通行的地方,上面也有明文规定,向导们除非想钱想疯了,否则是不会接这种生意的……您为什么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事实上,我怀疑这个记号会不会是大伯留下的,大伯在藏宝洞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他在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而海姐等人,或许也是这个记号的受益者。
但现在想什么也是多余的,我们从早晨吃了些东西,到现在一番行进,都已是疲惫不堪,一行人便觉得就地吃些东西休整一下,此刻风雪已停,周围是蕴蓝的坚冰和白雪组成的世界,看起来辽阔而壮美,只可惜天寒地冻,这份美景也无心欣赏了。
扎西的待遇提高了很多,蛮子也不在对他吆五喝六了,时不时还询问他的伤势,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将鬼魂陈和小黄狗聚在一起讨论,列出了当下的三个问题。
一是记号真正的主人,我怀疑是大伯的可能性居多,大伯进山已经将近一周,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足矣致命的时间,实在令人堪忧。
二是我们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监视我的人,鬼魂陈为了转移上面的注意力,拿我当了替罪羊,我们离开北京时,虽然低调谨慎,神不知鬼不觉,连买票都是用的假证件,但难保不会露馅儿,而且我突然消失、小黄狗也离开北京,无论怎么看,都大有阴谋,怕就怕上面的人查到我们的行踪,横插一脚就糟糕了。
三是海姐那帮人,她们来者不善。一直以与大伯合作为借口,但如果大伯这次真的要跟她们合作,就不会单独一个人行动了;但如果大伯不和她们合作,又为什么要发那三分资料呢?大伯啊大伯,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生死雪域第二十九章
小黄狗听完,分析道:“第一点,记号的主人究竟是谁,现在猜也没用,得到了地方才知道,那个叫海姐的女人比咱们提前两天动身,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湖泊的位置,所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至于第二点,你到现在才想到,我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在出发前,我已经派人秘密换装,兵分三路扰乱他们的视线,只要他摸不准咱们在干什么,就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就目前来说,我们是很安全的;”
“第三点恐怕就只有师父本人才清楚了,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师父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多了。与其担心这个,比如想想能不能在你变成连体人之前解决分裂异常的基因。”
我顿时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说道:“能不能别提这个事儿。”跟小黄狗说话最烦的一点,就是他可以随时找出一个打击你的理由,我懒得跟他争辩,便就地闭目养神,将这些烦心事暂且抛到一边,好好保存体力,大约是太累了,我感觉自己一闭上眼,就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王哥,也不知他现在在北京过的好不好,紧接着又想到杨博士,有我这样挂她电话,又一直不联系的男友,估计这次回去就得跟我分手了。
没多久,蛮子便把我叫醒,说上路了,我迷迷糊糊的背上装备包,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匆匆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眼镜不见了。
我道:“那个斯文禽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