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正儿八经叫他名字的机会不多,但这一晚,我几乎整夜都在叫他的名字,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等天终于亮起来时,我发现自己还在林子里打转,树上依旧有鬼魂陈刻下得数字,这意味着,我走了一整夜,还是没有走出林子。
此时,我几乎累的精疲力尽,小黄狗的消失对我打击很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无助和孤独,一个人遗失在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里,与伙伴失散,甚至伙伴已经生死未卜。
而我却如果进入了鬼打墙一样,一直走不出去。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鬼打墙,那么根据民间的说法,白天是活人的世界,夜晚才是死人的世界,按理说,天亮鸡鸣后,鬼打墙也该自动消失才对,但显然,现在并没有。
我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现在这种没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去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走了一晚,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于是我坐到了一颗刻有数字的树下,一边补充吃食,一边思考现在的情况。
摆在我眼前的,有两个问题。
第一,该怎么与小黄狗汇合。
小黄狗究竟有没有出事,这一点我实在我发肯定,整夜整夜,我都在呼唤他的名字,探照灯几乎将所有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但别说人影,连尸体都没有见到,小黄狗究竟是死是活,我都无法确定了。
第二,这一片林子。
之前我和小黄狗发现这片林子不对劲后,接下来的行动一直是小黄狗在安排。
说实话,像我这样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在面对这种从没有遭遇过的诡异情况时,是很难去想出什么招数的,因此下意识的,我有些依赖相对比较靠谱的小黄狗,但小黄狗现在消失了,我依赖谁?
我只能靠自己。
接着,我开始考虑这两个问题。
先是昨夜的那个人影。
当时由于情况太突然,因此我转过头时,只能看到一个与我们平行的黑影,现在想起了,那个黑影当时应该是站在另一棵树上的。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不对头了,因为一开始脚步声是在我们前面想起,紧接着,我一转头,人影又到了身后,也就是说,这个转变,几乎是几秒钟之内的事,然后,一个正常人,能够在几秒钟之内,从前面,瞬间移到别人的后面吗?甚至是移动到树上?
这么一想,那个黑影的身份就十分可疑,想来想去,除了鬼,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要是搁在以前,我绝对不会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假设,但自从跟民国小姐有了深刻的接触后,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世界观真是太狭小了。
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我就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如果不是纳衣寨一行,如果不是鬼魂陈的出现,我恐怕永远都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些东西存在。
如果是鬼,那就很难办,因为我不会捉鬼,小黄狗也不会,而且小黄狗明显受伤流血了,恐怕凶多吉少。
接着,是这一片林子,这片林子我几乎已经走遍了,但都没有看到小黄狗的影子,那么我可不可以假设,小黄狗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已经从这片林子里走出去了?
还有鬼魂陈留下的记号,显然,鬼魂陈等人当时也被这片林子给困住过,因此留下了这些记号探路,但现在,鬼魂陈等人已经不在这片林子里了,也就是说,他们显然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并且走出去了。
既然这里已经无法找到小黄狗的线索,那么我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想办法从这片林子里走出去。
只不过,这片林子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如果说是鬼打墙,似乎又有些不对头,但除了这个,还有哪有可能?就像小黄狗说的,是奇门遁甲?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蛋了,我对奇门遁甲一丁点儿研究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三国时期,诸葛亮曾用石头布下八卦阵,击退敌军,据说敌军入阵之后,几千人都迷失在石阵里,而诸葛亮则站在山头俯视一群惊慌失措的士兵。
八阵图也是奇门遁甲的一种,连一个军队都能被击退,更别说是我了。
鬼魂陈是个道医,道家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自然有所研究,如果这里真的是天地造化,天然形成的某种阵法,那么鬼魂陈能够走出去并不奇怪,但我就没那个本事了。
想到此处,我一时有些着急,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不学无术,其实,中医里也蕴含了很多阴阳五行只说,我当初要是学一点,也不至于像此刻一样,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了。
既然从奇门遁甲上无法入手,那就只有用一个比较傻逼的办法。
之前我和小黄狗走入这片林子后,便顺着鬼魂陈留下的记号一路往下走,也就是转至北方前进,那么,如果我现在改一改方向,不去看鬼魂陈的记号,而是改为东西方向前进呢?
这样一来,我的行进路线,就会和鬼魂陈之前留下的路线,形成一个交叉的十字架,即使没能走出去,那么最终,我也会回到十字架的交叉点,不管怎么说,总能留下一个固定坐标点。
打定主意,我稍稍歇息了一下腿脚,便立刻动身,这次,我选择了其中一颗留有数字的树,树上刻的是二十八,紧接着,我没有朝二十九的方向前进,而是横向行走,开始往这个树的左边走。
接下来的过程不必赘述,我一直往前走,并且每走五步,也会留下一个自己的记号,我留下的记号,是阿拉伯数字1、2、3、4、5……一次类推,而当我刻到第六百九十八个数字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而我眼前,出现了鬼魂陈的二十八。
当看到这颗刻着二十八的树时,我几乎有一种想跳脚的冲动,我想,任何人陷入我这种情况,估计都无法镇定下来,孤独一人、想不出任何办法、永远无法走出去的树林、与伙伴失踪,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压抑的让人想发狂,我忍不住大吼一声,用匕首狠狠的扎着周围的树木,肆意发泄压抑的情绪,直到累趴下。
此时,距离和小黄狗失散,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内,我除了补充了食物以外,根本就没有入睡,而此刻,天又快黑了。
但我不敢睡,我很害怕昨晚那个东西会冒出来,甚至我脑海里想一想那种踢踏的脚步声,都会觉得肌肉发紧。
发泄过后,我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行,再怎么狂躁,再怎么发脾气,也解决不了我现在所面临的危机,最后,我只得先安顿下来,在二十八号下升起了一堆火。
经过一天一夜的,树枝依旧不是太干,虽然也能着火,但却冒出了很多烟,烟雾很呛人,再加上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小黄狗在做,因此我的火堆十分失败,稍不注意就会熄灭。
此刻我深深体会的一句话,那就是有些事情,你可以不做,但一定要会做。
我家境算不上顶好,甚至就我爸妈来说,我们家的生活,就和大多素中国普通家庭过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有钱的大伯。
说实话,我的人生中,大伯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
原本,在我那种家境下,我应该是成长为一个性格比较老实的普通人,但因为大伯没有儿子,因此将对儿子的溺爱全部灌注在了我身上,导致我这个人,浑身都是劣根性。
很多可以依靠别人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比如生火,别将这事儿想的这么简单,虽然柴禾胡乱的堆在一起也能燃烧,但怎样让它燃得旺、燃的省柴,都是一门学问。
在去纳衣寨的时候,我们有过n次露营的经历,按理说,我应该早就学会了,但正因为有小黄狗这个心安理得的驱使对象,所以我从没有动过手。
有时候,人的技能是为自己学的,你可以懒散不去做,但到了需要用时,你一定得会。
我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漓的例子,我不仅不愿意去做,而且还不会做。
这导致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看着火堆,并且需要更多的柴禾来保持它长燃,甚至我都有种冲动,干脆不生火,直接点固体燃料好了,但事实上,固体燃料比较珍贵,我包里只剩下两块,现实让我不能这么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