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恒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可他问了当时告示外的很多人,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他摇摇头,忧心道,“相信很快,村长就会收到消息了。”
舒家众人都愁了起来,纷纷唉声叹气地感慨道,“这眼看着日子刚刚好过了一点点了,又来了这事,这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好过吗?”
“这日子真的是艰难啊,本来眼看着今年地里的庄稼也不太行了,好多人都把钱换了粮囤起来,这还没开始好好准备呢,又要收税了。”
眼看着大家都很忧愁,舒老头站出来说,“大家也不用太着急,今年咱们家还是能拿出这六十五两的,家里的粮食想来也够撑过这一年的。”
家里有多少存款,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
可还是止不住愁,想着若是再遇到什么天灾人祸,或是有人生病什么的,日子照样难过。
徐颖总是想得多一些,忍不住感慨起来,“今年咱们家收入也是村里富裕的了,这赋税连我们都觉得难,哪村里的人可怎么办啊?”
大家一想到这个问题,也跟着担心。
舒家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说是村长让人们都去广场上开会。
村长应该是得到增收赋税的消息了。
说是广场,其实只是东溪村中央的一块大空地。buhe.org 非凡小说网
舒家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在了,还有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脸上仍有笑容。
孩子们更是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人多热闹,拉着小伙伴的手在人群中穿梭游乐,咯咯的笑声穿透性十足。
村长站在广场旁一个高一点的台阶上,望着底下的人,苦着脸说,“今天让大家来,是想通知一件事,朝廷颁发了告示……”
随着王福平的话音落下,广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命啊,老天啊,这么重的赋税,这还怎么活啊……”
“往年收一两银子都已经是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了,突然涨这么高,就算去卖身卖血也不够的吧!”
“这太突然了……”
谁家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可谁也不想家里的壮丁被抓去北方打仗。
打仗可是会死人的!
村里的人多都是生老病死,哪有上过战场的?
他们都只能在话本里听过战场上的故事,都说战场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人人都谈之色变。
王福平也担心,也不知道怎么帮大家。
一时,愁云仿佛笼罩在了整个东溪村的上空,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大家都在等着今年看地里的收成,若是收成好,粮食还能卖了换钱,家里过得紧巴巴一点,也能凑出这赋银来。
原本以前大家还想着存点银子,还能办点别的事,毕竟卖卤味也挣了一些钱。
可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人们不图一时的享乐,都是想着换能长期储存的干粮,而且粮价还越涨越快。
卤味也就不好卖了,村子里的人也就挣得少了。
现在,卖卤味能挣的钱,跟赋银比起来,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舒七也很愁,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婶婶伯母们都对她很好,也帮助她家很多,她不想看见大家过苦日子。
更不想谁家因为拿不出赋银,要被派出去打仗。苏丹小说网
打仗太危险了,舒七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因为战争受伤。
没钱,真的难啊。
舒七撑着脑袋瓜子,坐在高高的田埂上晃着腿,满目忧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在哪儿都不能没钱……”
她很想帮帮大家,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无比焦心。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温度直线上升,学堂都已经放了暑假了。
以前小伙伴们还会约着一起去溪边找蚂蚱玩儿,现在天气这么热,出门走两步都觉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外面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地里的庄稼更是焉了吧唧的,瞧着随时都要被干死。
舒老头刚去地里看过庄稼,回来喝了口水就不住唉声叹气,“这老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点雨啊。”
他咽下一口凉水,砸吧着嘴说,“这土豆藤好不容易长出来,却很快就焉了,好多根部都干坏了,再这么干旱下去,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一听这话,舒家在场的众人也都忧愁地叹起了气。
“还好当初听了七七的话,种的都是耐干旱的土豆和红薯,还能撑一撑。”
柳香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说,“可不是嘛,我昨天从南溪村那边路过,他们的稻田才惨呢,里面一点水都看不见了,水稻可受不得干。”
提起南溪村那边,舒山也想起一件事,“我看见南溪村的人抽溪水灌溉水稻,现在本就旱得厉害,溪水能够他们抽多久?”
舒老头摸了摸胡子,悠悠地叹息一声,“不止南溪村,我们这边也有,村东头那边的几家,也都去引溪水进田了。”
老天一直不下雨,溪水也会有被抽干的一天,到时候别说灌溉庄稼了,恐怕连喝的水都没有。
那可是会死人的!
一时,人心惶惶。
可事情没到严重的那一步,大家都觉得无所谓,还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抽用溪水。
半个月下来,庄稼倒是眼看着长势好一点了,可溪水却被抽干了,都已经看见了底下的河床,一滴都抽不出来了。
溪水沟里长满了杂草,不似以前还能在里面看见鱼和蝌蚪。
不光东溪村的人发愁,南溪村的人也愁了起来。
他们还愁得更厉害。
他们以前就是靠着天气好,土地肥沃这才收成都比东溪村好。
可现在天不下雨,他们这边土地的弊端也就显示出来了。
庄稼实在是不耐旱。
眼看着大片水稻都枯萎了下去。又想着这么重的税银,南溪村的很多人,日子也不好过。
谁也不想把家里干活的壮丁送去战场啊。
看着溪水干涸,南溪村很多人都抱头痛哭,还有人懊恼,“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跟东溪村的人一样,种点耐干旱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人还跪在干涸的稻田里,不住用拳头捶着起皮的土地,哭天抢地道,“当初光想着稻米贵就只种稻米,现在好了,辛苦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了,都没有了啊……”
“老天爷啊,你是想要我们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