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晚上没回来,林寂上来与她说了,燕王已经率先离开,他们带着粮草在后面跟着就好。
出发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人马少了,也不是少了一星半点,出城的时候还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看上去,少了一半还多。
剩下的燕王都带走了?
护送粮草可是大事,不应该多派些人手吗?
不过姜年也没有多嘴,这么安排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走的好像不是官道。
就这么走了十几日,开始看到连绵的雪山,姜年好奇,从马车里出来,跟林寂借了一匹马,也不怕冷,就这么迎着寒风,甚是潇洒。
天气寒冷,一路上病倒不少人,有军医在,倒是不担心,只是有些病的严重的,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用车拉或者人抬,路上就更加耽误时间。
姜年从自己的包裹里拿了一个药瓶,给生病的人吃了点,多少管点用。
一行人继续往北走,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是刚入冬没多久,等快接近平川的时候,已经是年底,燕王nag自从那日与他们分开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差不多两个月的路程,姜年坐马车腿麻脚麻,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城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与林寂说了什么,便在前面带路。
姜年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往外看,城内的士兵们正在铲雪,街上不少粥棚,百姓们都在粥棚前排队领粥。
马车一路到了住处,林寂差人将她送进去,道:“殿下这两日在山上救人,英爱不会回来,现在外面不太平,大姑娘若是出门需小心些。”
“多谢。”
这府邸应该是专门给燕王下榻的地方,府中丫鬟婆子做事井然有序,对她也是恭敬有礼。
因着心中有事,这一晚上姜年没睡好。
翌日,姜年就带着琥珀出了门,大雪压倒了不少房屋,这些人没有去处,官府就征用了那些没有遭殃的客栈和酒楼,只要是还能住人的,每一家都分一些,剩下实在放不下的,就住在临时搭的帐篷里。
医馆里也是人满为患,街上乱糟糟的。
“姑娘,咱们上哪找啊?”
“之前听说过一个地方,先去那问问。”
转了两条街,刚要进小巷子,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人,也不看路,直直撞在姜年身上。
姜年被撞了一个踉跄,对面撞她的人倒是倒下了。
琥珀赶紧将人扶住,呵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姜年摆摆手:“算了,我没事。”
其实撞得胳膊隐隐作痛,但是看那人的装扮,应该是穷苦人,还是不要计较了。
“你没事吧?”
地上的人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
这样的大冷天,却穿着破洞鞋,身上只有单衣,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冻疮,身材高大,却佝偻着背。
一脸痛苦从地上起来,刚想说什么,身后一户人家传出声音:“你个死哑巴,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还不快去,磨磨蹭蹭做什么?”
闻言,那人哆嗦了一下,越过姜年就往巷子外面跑,一会便没了踪影。
姜年有事要办,便也没再管,上前找刚才说话的那人问了路,绕过三条巷子,终于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姜德昌小时候,贵喜便跟在他身边,换子的事情贵喜也知情,当初还是贵喜将孩子处理了的。
姜德昌如今在家中半身不遂,想从他嘴里套点话,也不是很复杂,加上她母亲身边的庞妈妈,找到这里也不难。
她二十岁那一年,贵喜的家人曾来姜府找过她,但当时她不知真相,姜家便直接将人赶走,她问起的时候,只说是两个来要饭的。
贵喜当时已经年老,无法去京城,让家人去找她,一定是想说大哥的事情。
琥珀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你们是?”
“请问,这里可是贵喜家?”
那妇人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贵喜以前在我家做工,听说他就住在平川,这次来顺便来看看他。”
“你走吧,我们家没有叫贵喜的。”说着,就要关门。
“哎,我就是想见见他,他以前是我爹身边的小厮,虽然年老回了家,但情意还在,便想来瞧瞧。”
见那妇人还是不相信,又道:“或许,贵喜有没有与你说,我家大公子的事情?我是他亲妹妹。”
闻言,那妇人终于变了脸色,但还是不让她们进去,放软了态度:“你们先在这等着。”
姜年在外头等了一阵,里面再次打开门,这一次,院门大开,请她进去。
院子不大,只有四间房子,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瞧着日子过得也不算好。
那妇人将她带进屋,就看见一个老人站在对面,被一男子搀扶着,上前就要给她行礼。
“大姑娘。”
“使不得,您快请起。”
贵喜年纪大了,走路不便,头发已经花白,一双浑浊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
“大姑娘,我...我对不起夫人啊!”
“我...我...我把大公子给弄丢了!”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什么?”
林氏对贵喜有恩,当得知老爷的想法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向夫人报信儿了。
老爷将孩子交给他,让他处理掉,他实在是不忍心,就把孩子藏了起来。
那些日子,老爷明显对他开始提防,他没机会见夫人,这事便一直瞒着。
后来他将孩子藏起来这事被发现,老爷与老夫人就想杀人灭口,险些就死了,后来被人所救,瘸了一条腿,最后跟着救他的人回了平川。
他本想将孩子养大,到时候再回去认亲。
“可是...可是...大公子三岁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去,就、就再也没找到啊......”贵喜心痛的直捶炕。
“没有报官去找吗?”姜年忙问。
“找了,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官府就不想管了,我...我...我对不起夫人啊!”
姜年满怀希望的来,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心往下沉了沉,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来。
“姑娘!”
“大姑娘,都是我的错呀!我怎么能把大公子给弄丢了呢......”
姜年顺过气儿来,给贵喜家留了银子和地址:“若是有什么消息,到这里去找我。”
姜年回到府中,晚饭也没吃,回了屋就再也没出来。
府中的人担心,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敢耽搁,赶紧差人去报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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