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伫立在侧,听着陛下下达一道道军令,心中难免还是出现了丝丝低落之感。
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错,齐国不敢在邺城死磕到底,也许下波来自河北的探骑来报,就是齐军退回大河南岸的消息。
而且现在荆州暗流涌动,刘琦再生攻周之意想,很没道理。要知道,去岁荆州兵马攻打江州不果,拖延时日,才退回荆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益州难道就会彻底松懈,给予荆州军机会?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论完军事部署,再论政务部署,等到众人散议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十一月,寒气更浓。
徐庶随着众人一并出来,帐帘方刚掀开,便有冷风呼啸而至。自领口吹入,浑身一颤,不禁紧了紧衣口。
高诚也是骤感些许寒意,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掠过附近的军中将士,回过头来问向徐荣。
“军中将士还多着秋装,去岁的冬装足够吗?”
“吾等几军将士还好,去岁冬装尚存,足各军所用。但邓恭将军麾下的将士,只怕有不少的缺口。”
徐荣说完,高诚又看向邓恭。
邓恭会意,拱手言道:“陛下,末将回去后再典查一番。”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嗯,感觉今日比昨日冷的多。朕担心气温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下降,这点爱卿要最好准备,回去及时统筹。若有所需,直接呈报车骑即可。”
高诚心下没有太过于担心这等事,长安那边的军需储备多的很,不乏冬装。
“益州那边也要再输发些冬衣,予以征召的壮勇所用。”
徐荣插了一句。
“唔,非是文良提醒,朕差些忘了。不过,这些就由文良安排吧。南阳、益州,是一个整体战场朕能倚重的也就文良汝了。到时候,如何打好这一仗,可就全看爱卿了。”
“陛下言重了,臣定竭尽全力!”
“好,诸君且回去休息吧,累了一日,些许事明日再言,亦不迟。”
“诺,臣等告退!”
……
徐庶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帐篷,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坐在榻前,盯着滚动的烛光,脑海中还是思考着白日的军议,以及自己的猜想。
“元直兄!”
外面突然一声,打断了徐庶的思绪,抬头一观,就见到郭嘉依然掀起帐帘,冒然闯入。
“嘉素来孟浪,没惊扰元直兄吧~”
郭嘉嘴角带着笑,口中虽带着歉意,但这等擅闯他人私帐,仍大有所失。
徐庶面色沉了下,随即便起身作揖,言道:“原来是奉孝兄至,何不责人知会一声,庶也好收拾一番,扫榻以迎!”
“~”
郭嘉口舌一咋,随即摆手道:“不必不必,嘉随性惯了,不好如此繁礼。”
“那不知奉孝兄前来寻庶,可有要事?”
“无甚要事,只是陛下见元直离去时,面色凝重。故而责嘉前来探望,免的元直心怀疑惑,不悦今日之决议!”
郭嘉凝视着徐庶,嘴角的那丝笑,似乎永不褪去。看起来,让人感觉有两分轻薄之意,却又有不羁之态。
闻言,徐庶心中莫名一动,没想到陛下如此细致,自己离去时得面色,竟为陛下察觉。
唉~
“陛下关切之怀,庶感激不尽。不过,庶并无大碍,倒是劳烦奉孝兄多跑一遭了!”
“不会,元直聪颖,心中定存疑虑!”
郭嘉还是那副语调。
可徐庶就变了变色,眉头紧蹙之暇,试图改变面色见的容态。自己难不成真的难以掩色,凡事皆表于面?
“罢了罢了,就不打趣元直了。元直不必担心,今日之议,早在吾等计议之中。或者说,从陛下来南阳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当下这种局面了。”
郭嘉收起放荡之色,肃重面容,与徐庶言道。
徐庶珠目一怔,疑惑问道:“陛下早有预料,赵国有此之败?”
“嗯,早在长安,总参寺就推演过齐国攻赵的行动。”
“刘备背叛袁绍,联合齐国,也在预料之中?”
“此乃调查司之部署,毕竟仅靠齐国,还达不到消耗赵国元气的目的。所以,齐国得有帮手。只不过,总参寺的推演,没料到赵军全面溃败的如此迅速罢了。但,无关大局!”
“那白日军议,陛下与诸君之言?”
“噢,车骑将军不知道这些事。徐车骑去岁就在南阳统军,陛下也没告知车骑。其实无论是车骑还是元直的建议,参谋部都有过推测,密谏陛下。陛下下达的每一道军令,基本上都是总参寺的建议。”
郭嘉每一句话都重重锤在徐庶的心头,让人好生无力。
徐庶摇头苦笑,叹言道:“欸,不成想,庶竟如此无知矣~”
“嘁,元直何必气馁。总参寺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早就不是当初贾文和一人独支大梁的局势了。现在,整个总参寺内,光是负责战略推演、战略部署的人,足有二三百号。莫说元直,嘉自诩才智无双,智略盖世,亦望而兴叹啊!”
郭嘉抽着嘴角,每每说起总参寺,自己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力感。
以前总参寺人不多,还没察觉,感觉也就那么一回事。可从去岁失利,总参寺便大肆招人。虽然都是些名不出众的家伙,可每每提出的见略,却总是让人无可挑剔。
也许他们的见略,不是得利最大化,但却是最稳健,最无懈可击!
徐庶缓缓舒展面色,因为自己从郭嘉的脸上,也看到方才自己的无力感。
这总参寺,自己听说过不少。
“奉孝兄以为,总参寺何以盖过吾等才略,尽出吾等之先?”
“人多呗,贾文和那老家伙现在都懒得动脑子了,全靠下面一大群家伙出谋献策。吾等单枪匹马,纵是思得良策,也比不上总参寺几百人,照着沙盘推演部署。而且,调查司关于军事方面的情报,都要报备一份与总参寺。所以,什么鬼才、王佐,在总参寺众人面前,皆不过是螳臂挡車。”
“这……总参寺,有如此之能?”
“众略尽出,面面俱到啊!噢对了,益州那边,总参寺还考虑到了南中雍慎出兵的可能。”
“南中?南中之众,当不足为虑吧!”
徐庶怔了下,对于南中委实太过陌生。或者说,对于南蛮自己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那些蛮兵,既无战略之部署,又无军纪之严束,实力低下。
毕竟,三大蛮之一的武陵蛮连荆南的郡兵都打不过,想让自己高看他们,也不可能啊。
郭嘉摇了摇头,注视着徐庶言道:“元直久在荆州,也许对于蛮兵的理解,仅局限在武陵蛮、江夏蛮而已。但南中可就大有不同了,他们不是蛮,是与吾等无甚差异的汉人势力。只不过,他们统制的是蛮兵罢了!”
“别的不说,仅从军队方面说,南中的精锐兵马,在军纪、甲刃上,与吾大周差不了多少。甚至就是他们帐下那些蛮兵,也多多少少有了些纪律。”
“当初严斌率众杀入南中,一万五千骁锐,折损数千,最终无功而返。杀伤的南中兵虽有倍之,但于大略而言,吾军是失败的一方。也是从那一刻起,雍慎统一南中的道路已然铺平。至于现在,南中兵马二十万,日夜修兵缮甲,蓄势待发啊!”
“二十万?南中有这么多人,能养得起这么多兵?不可能吧!”
徐庶被郭嘉口中的二十万大军吓了一跳,直呼不可能。
郭嘉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言道:“二十万,只是调查司所能探查到的南中纸面上的兵力罢了。真打起来,南中那千里大山中,能拉出多少人,谁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