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洛神般的人影朝我靠近,而这股温和的力量,却又猛地暴躁了起来。
就像是煮开了的沸水,一时间,让我热汗直流。
林苏荷母亲出声:“都是误会?我错看你?我是怎么想的,我想杀了你!”
最后这个字落下,我已经分不清楚,站在盛开满池塘的荷花前,我所流的汗,是冷汗,还是热汗。
我可以很确定。
如果面前的人影要杀我,她就算不现出真身,我也必死无疑。
当然,我很快镇定。
我是老黄唯一的徒弟,是老黄隐世十年,相依为命的徒弟,她……会这样杀了自己丈夫的徒弟?
我顺着她的话说:“晚辈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娘真要拿去,就拿去罢,我、陈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这话说完,只听一道冷哼。
随之,便是这如沸水般的气息,从我的周身退走。
像是潮落般的气息退走,我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重新美轮美奂的荷花池塘,我彻底镇定了下来。
“今晚,你若不走出房间,我必杀你,算你还有点底线,在没有成婚之前,你要行那事,黄永恩也保不住你。”
林苏荷母亲出声。
她这话,让我一愣。
我说:“师娘,你其实,一直在暗处看着我们?”
“我没看你,我看的是苏荷。”
她回我,又说:“士族如今风起云涌,我也只能再将目光盯紧世俗,都是黄永恩留下的烂摊子……”
“烂摊子?”
我疑惑。
林苏荷母亲的语气平稳了下来,她确实没有想过真要杀我,只听她继续说:“没人知道你师父的气机从何而来,士族摸排过所有得到气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少了一丝一缕的气机,所有士族,一致确认,可能,你师父发现了一个全新能诞生气机的地方!”
“这个可能,几乎让士族震动,也几乎让士族疯狂,气机对于士族而言,有着比钱权色更大的诱惑,他们都在找黄永恩,为此,士族们甚至不惜破坏遵从千年的气机封锁。”
“气机封锁,锁的不仅是气机,更是让天下士族真正的大隐于世,可现在,士族不隐了,要入世了,苏荷作为黄永恩的女儿,必会受到影响。”
“你说,这是不是你师父留下的烂摊子?我要是不时刻看着我的女儿,那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有谁来保护她?凭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妹,还是凭你?”
她的一席话,有怨气,但我听出,更多的是担忧。
为林苏荷担忧,为老黄担忧。
还真如我当初所察觉的那般,老黄的气机,真不是从晋安林氏的手中得到的。
老黄瞒着天下士族修玄,甚至也瞒过了她妻子一家。
此刻,我也明白了,也许,从那次石门一事后,老黄残念出现,帮我逼退王国光后,士族就知道了我师父瞒着他们修玄,同时,我这个师娘也得到了消息,逐步暗中保护着林苏荷。
这样也好……
有她在,想来林苏荷受到的危险会少上很多。
“师娘,师父胜天半子,他的算计之深亘古少有,这些事情,我想他应该也算到了,说不定,他留下了后手?”
接着,我出声说道。
这事,老黄不可能没想到,士族的贪婪,对世俗的影响,甚至对林苏荷的影响,老黄在他修玄的那一刻,在他于石门前,表现出来的那一刻,就肯定是有预料的,并且定然会留下解决的办法。
老黄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尤其是对无辜之人,对亲近之人。
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林苏荷母亲冷冷一笑。
她说:“他为了修玄,一切皆是因为你,要说真有什么后手,那这个后手也就是你,陈启,这个烂摊子,归根究底是要你来收拾的!”
闻言,我愣住。
老黄修玄是因为我?
渐渐的,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堂前燕说过,老黄第一次诈死,第二次诈死,都是因为我,老黄在为我寻一条路。
那么,老黄瞒着士族修玄,会不会也跟这条路有关?
思索着,我问:“师娘,为什么会因为我呢?”
“这也是我没弄清楚的原因,他到底在做什么事?因为你,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将我晋安林氏,将他的亲身女儿,放在了赌桌上作为筹码,这……真的值得吗?”
前方的人影声音不好。
她又说:“一旦出现意外,晋安林氏、林苏荷,都会随之殉葬,甚至是这个世俗都会出现影响,黄永恩这老不死的东西,他想要干什么?你的身上,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投资。”
林苏荷母亲万分不解,话语中是浓浓的疑惑。
我也陷入到了沉思。
这样看来,老黄所作的事情,甚至连我师娘都不清楚。
堂前燕口中的“路”,究竟是一条什么路。
也许。
真正明白其中所有事情的,只有老黄本人,或者再加上我父亲陈道灵。
我看面前美轮美奂的光亮,我问:“师娘,师父他如今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他一面,无论他要做什么事情,我陈启都会配合,也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但我跟你一样,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身上究竟担负着他何等重大的寄托。”
“他在什么地方,你还需要问我吗?”
林苏荷母亲沉声。
这是何意?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接着说:“黄永恩做的每一件事,确实都有深意的,陈启,你有没有想过,长白山下的十数年之光阴?”
这话毕,我心念微凝。
我喃声:“您的意思是……我的师父黄永恩,他其实就在长白山!”
隐隐间,我的脑海中,轰然响起了当年老黄的一句话。
——你今后要站在那长白山巅,俯瞰这天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