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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司长这可就小看我等了。”赵松微微一笑,“这些年来蒙皇上之恩,军内一直都在开展扫盲教育,有皇上的恩义关照,大伙儿都用心极了!这几年我们里面很多军官都已经学得很好,虽然吟诗作赋可能比不上那些积习多年的老秀才,但是天文地理,医务理财样样都有的是人才,我看是不会比哪个内阁机关要差的。如果监理矿山事务要靠舞文弄墨写文章,也许我等还有些发憷,可是记账算税,这个我们可在行!另外,就算里面有一二宵小之徒趁机弄鬼,军法可是比国法还要严的,不管谁这么大胆子,赵松也定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孔璋赵松等人发言之后,其他来参会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发言了,不过基本上文职的官员附和丞相的意见,而武官们则纷纷表示赞同元帅的看法,隐隐然形成了一种文物官员集团对立的态势。
丞相财相是今天列席的最高职位的文官,而石元帅是列席的军方最高职位的武官,他们几个人的影响力,在分列两边的文武大臣们中间必然会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他们几个人的意见对立,当然也会成为大臣们整体之间的意见对立。
借由对日本金银矿的处置一事,新朝从一开国开始内部就暗中潜流的矛盾,终于公开地摆到了朝堂之上。而且在争论当中,两派人之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词锋也越来越激烈了。
“诸位大人,我明白诸位是想要将利源握在内阁手里,但是我等皆为朝中大臣,不可以私心忘国事!”石满强元帅皱紧了眉头,“这事自然要由驻军来办,才算妥帖!”
“为私心忘国事的人,到底是我等还是元帅呢?”平原侯冷笑着接过了话,“财计之事本来就是内阁所管,天下民生更是内阁所操持,为何元帅要为这等利源来操心呢?而且应由我等来议定的事情,是否有无视内阁之心?”
“我等怎么会无视内阁?内阁是国家治政的最大依仗,谁敢无视?”石满强元帅沉下了脸来,“我等只是为了更好地效劳君上而已,财相说我们有私心,我们哪有什么私心?”
接着,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朝皇上躬下了身。“皇上,内阁诸位大臣说臣有私心,臣一时无法辩驳,臣也知道,单靠臣自己用口舌是难以辨清的。因此,臣敦请将战后派驻在日本的金银矿监理机构交由皇上亲自统属,由驻军来负责,每年的出产和孳息由皇上内帑一应处理。请皇上圣断!!”
新朝建立并没有多少年头,虽然很多制度都按照皇上的喜好和现实需要进行了重大改进,但是因为毕竟上下精力有限,所以很多制度依旧草草地予以沿用,国家的账目财计即是如此。
在前明时代,朝廷的府库和皇帝的私人财物是分开的,那些遍布各地的皇庄以及宫中的内帑也有专门的宫内机关负责,朝堂的支出无法从中抽取,只能在有需要的时候进行借用。新朝也沿用了这个制度,不过因为之前大明皇室私有的皇庄和其他大部分产业都被没收然后纳入了民政部和商业部等等内阁机关来进行管理‘以及云山行也由内阁来负责管理的缘故,所以新朝宫廷的内帑规模比之前明要小了许多,皇帝的收入也比前朝小了不少。
也幸亏皇上和皇妃们都不好奢华,而且大大减小了宫廷宦官和机关的规模,宫廷的支出比之前朝被压缩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内帑所以倒也勉强能够支用,偶尔甚至还有一点结余。
正因为新朝的这个局面,所以听到了石满强元帅的话之后,丞相和财相都骤然色变,一下子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新朝皇家收入不高,但是如果应了石满强元帅之意见,将日本的金银矿务由皇家直属机关负责,并且进入内廷账目的话,那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了,以日本的金银矿藏之丰富,到时候皇家司库的收入将会成为一个巨额数字,前明末年那种内帑耗竭的情况将不再出现。
所以,他们能够想象到元帅的提议对皇上的吸引力,如果能把这些金银矿务都纳入到手中的话,可比一座离宫要让人动心多了。
如果真要是没入皇上手中,他们倒也不是十分反对,毕竟皇上圣明,在内阁缺钱的时候他肯定会从内帑中拨款。但是石元帅的提议在他们看来,本来就是有私心的,扯上一个献给皇上的名义,只是为了某一面大旗而已。皇上对军队一向偏爱,而且十分宽容,让驻军负责监理矿务的话,名义上归皇上最后岂不还是让军队达到了目的?
而且,在朝会辩论当中,居然把皇上作为大旗拉了上来……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石元帅此言不无道理,我们都是大汉的臣子,孜孜以求的就是为了大汉,就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打下来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为了皇上打下来的,直接献给皇上并无不可。”丞相板着脸同意了对方的意见,“不过,正如我等之前所言,让驻军来负责监理矿务,弊处多多,实在难以实行,不如现由内阁建立新机构,独立于其他部署之外,和皇上司库合署,然后由这个新部门来监理矿务,这样的话有专人为皇上理事,当为万全。内阁之中一片拳拳之心,都是为了让皇上的天下更加稳固,还请皇上考虑臣之前所进之言!”
说完之后,他也和元帅一样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也躬下了自己的身体,“请皇上圣断!”
当今天在场的文武两位最高臣僚同时站起来请求圣断的时候,原本因为大家热烈发言而变得有些吵闹的会议大厅,瞬间就变得沉寂了下来,群臣再也没有人说话了,大家要么垂首不语,要么就是偷偷地将自己的视线往皇上身上瞟了过去。
文武两方的意见对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和尖锐过,两方争执了很久都没有达成共识,于是他们同时做出了请求圣断的决定。
圣断,就是最后的裁决了。
而太子,则被这一幕幕朝堂上的表演,弄得有些目眩神迷,他睁大了眼睛,视线四处逡巡,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自己可以领悟的规律。
群臣们的争议,在他看来十分激烈,但是年纪尚小的他,还弄不懂两边为什么突然会爆发出这么激烈的争执,在他看来两边都在高喊忠君,而且是大大的忠臣,他不明白既然想法一样,两边还会这样吵起来。
同时,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皇竟然一直都默不作声,任由这些文武大臣们吵起来,不顾朝堂大臣的体统尊严。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受过多位老师长时间的教育了,因为他是太子,未来将会执掌国家的人。这些老师虽然很多观点都不一致,有些倾向于儒学有些倾向于制器之学,还经常教给他一些有冲突的观点,但是这些老师有一点观点却几乎是共同的,他们都认为朝堂不能陷入到政争当中,大臣们一旦政争就会结党,然后论人不论事,最后朝堂失控,群臣忙于互相攻讦当中,政事都会被放到一边,国势就会倾颓。
这些老师,都是从前明过来的,耳濡目染的都是前明末年东林党和其他大臣党派那腥风血雨的朝堂斗争,有些人甚至还是当时那些斗争的见证者,自然,在大明亡了之后,他们就肯定会将群臣的政争当成是亡国的最大教训之一告诉给太子了。
所以,太子就不太明白为什么已经吵到了刚才的程度,父皇还是默不作声。现在很明显已经是吵得翻了天了,文武大臣已经各自集团对立了啊!
在群臣们吵得最激烈的时候,他浑然忘却了自己今天只是作为旁听者列席的事实,几次想要出口发言,但是总是在最后的时候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只是太子,不能够在这种国事会议上面乱发言。
可是,他心里这么着急,端坐在御座上的父皇却一直都纹丝不动,这实在让他大惑不解。
皇上一直没有做出裁断,群臣在等着皇上的圣断,太子也在等着皇上给出个结果来,这种异样的寂静,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惶惑不安。
“请吾皇圣断!”丞相再度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害怕皇上出于老兄弟的旧情面忘记了他之前的谏言,所以忍不住再催促皇上拿出决断来,打掉这群军头的嚣张气焰。
他相信皇上是会听从他的意见的,毕竟刚才私下的求见当中他已经说透了很多道理,皇上这么圣明难道会听不进去吗?再说了,他也已经承诺了让皇上的内府来私领那些金银矿的监理权,只是让内阁负责执行而已——离宫,监理权,都已经到了皇上手里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听取内阁的建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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