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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了类似教训之后,新朝一建立就严厉宣布缙绅豪门绝对不允许蓄养私奴,这种禁令,太子决定不应该从蒙古人这里破开一个口子,否则久而久之就连汉人被蓄养为奴也没人在意了。
“太子请放心,我等心怀忠义,岂有置王法于不顾的道理?这些幼儿是由军中分散养大,等到成年之后就任其做工,待遇和移民无异,若是为朝廷和辽东军做事都会给付工薪的。这样一边可以充实移民、尽快开拓辽东,一边也可以化敌为我。”毕肃连忙打消太子的担心,“这些孩童虽然身有血仇,但是自小被我军养大,耳濡目染见识的全是我军军威,对我朝不会、也不敢有忿恨之心……过得十年二十年,也就是汉人了。”
“真的会如此吗?”太子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孩童最无常性,再加上夷狄又不识忠义,所以即使有深仇也不会记在心里,况且大汉国势军威如此昌隆,他们就算恨也没机会报复,等到长大了,有家有业,这恨就更加淡了。蒙古人之间互相杀伐,就是如此对待对方的,部族借此壮大实力,我军只是照着做而已。”毕肃微微一笑,“殿下,之前我军从辽东女真部族里掠取了不少孩童,现在其中有些已经长成了,按照汉人的习性生活、种地做工,现在也看不出和汉人有何不同。”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实际上当然不会有如此轻松,实际上辽东军对此类人是有防范的,除了监视之外还不允许他们聚居,打算花一两代人时间来融合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
“原来如此!”太子没有听出他话中的玄机,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心里也安了不少,“众位将士还请再接再厉!”
是大汉的太子,又不是蒙古的太子,也不打算关心到底了。他上课的时候,听说过西班牙人如何征服美洲,生聚移民,自觉大汉开疆拓土的时候已经比西班牙人要温柔得多了,不损威名。
毕肃松了口气,目送太子离开。
在众位将士的注视之下,太子一一给其他人授勋,他每经过一个人,军乐手都会用鼓点来炫耀一番,而士兵们的情绪也随之变得更加高昂,人人既艳羡又跃跃欲试,想要为自己自己也挣一枚勋章回来。
这些勋章不仅仅只有鼓舞士气的作用而已,而且还是记功的凭证,每一枚勋章在发放的时候,都会有专人记录下当时的受勋者所拥有的荣誉,这些荣誉在士兵和军官们回乡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得到更多的授田,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趋之若鹜。
行列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太子慢慢地朝前走,最后走到了一直昂然默立的赵松面前。他也穿着一身簇新的军服,面孔沉静如水。
太子严肃地站在了他的前面,然后从旁边的托盘里面拿出了一枚硕大的银质勋章,在全军的注视下,他慢慢地将这枚一等银兰勋章别在了赵松的身前。
“赵旅正,还请再接再厉。”太子以礼敬当中带着一点距离感的语气跟他说。
虽然赵松按辈分来说算是堂叔,但是对太子来说却没有办法和对陈昇一样,把他也当成可敬的叔叔和长辈,再加上接下来赵松还要作为统兵大将去征伐日本,理论上和坐镇后方的他是“同僚”关系,所以他只好用这种客气而又有距离的态度来对待赵松。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陛下洪恩!”而与太子的客气不同,赵松却十分激动,昂首挺胸大声向太子和皇上致谢。
在太子给赵松授勋之后,整个阵列的官兵们都同时欢呼了起来,赵松是他们的老旅长,打仗一向身先士卒,对手下官兵也很好,所以在部队当中威望很高,每个人都对他能够得到这样的勋荣而欢呼雀跃,就连其他部队的人也在为之欢呼喝彩。
在这潮水般的欢呼当中,尽管生性沉稳,赵松的心里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他之前因为自己多年来立下的功勋,已经得到了一枚二等银兰勋章,在调回京城的时候,军内一直流传他将会得到高升,他自己也猜测自己会更加受重用,不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授予这样的职务,而这一枚一等银兰勋章居然会在辽东被授予他,这事实确实难料。
一等银兰勋章大汉军内极少颁发,基本上得到此勋位就等于是成为方面大将,离元帅只差一步了,而成为元帅正是赵松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前的勋章,银质的平滑表面在给他的手上留下了异样的触感——也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回想起了自己早年的坎坷。
当年的那个小子,哪里想得到自己十几年后就能位极人臣,成为数十万大军当中排名前几位的将帅?若是再能以元帅之勋位荣休,此生还有何憾!
在授勋仪式结束之后,众位将士的心气也被调动到了最高点。
他们并没有解散,在军官们的号令之下,队列被解散重组,很快就按照各个团的分属变成了几个大的集群,而骑兵和炮兵也在指挥下在不同的地点重新集结。
一时间大军在原地各自移动,混乱当中又透着一股秩序,金戈铁马当中杀气腾腾。
赵松想从自己原本带的旅里面为征日之战挑选一个直属团,而在经过和辽东军高层沟通后,他决定在演习当中来让自己旅里面的三个团进行竞争,从中挑选表现最为优秀的团来作为自己的直属团。
对下面的官兵他们当然不会明说,只是说今天太子亲临观阅演习,让他们要好好表现,而这个理由也足够说服人,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搏个好彩头,各个部队都摩拳擦掌,一心想要压别的部队一头,得到太子的亲口夸奖。
太子此时则和陈昇以及其他辽东军高层军官一起,骑着马在预设的战场边缘四处逡巡,观阅演习,而赵松则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参议军官,在各个部队进行指挥,顺便评定优劣。
在平常读书的时候,为了锻炼体魄、培养最基本的军事知识,太子除了要学兵书之外还要练习骑马和枪法,所以他的骑术虽然不能和专业的骑兵相比,但是应付这种事还是绰绰有余。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在太子的注视下,一支支部队随着号令进退,在扛着旗帜的士兵的引导下,千军万马在晴空之下四处进退,火红色的军服在大地上燃烧,简直就像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奇观。
每个指挥官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而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传到太子的耳中时已经变得就像是蝉鸣一样繁杂而不可理解。他们各自挥动着手中的佩剑驱赶士兵,而一个个阵列随着他们的呼喝而不听变幻,红色的军服’青色的草和灰褐色的大地,各种颜色在他的眼前交融,就像是一幅幅图画一样。
很快,每个官兵心中的激动都已经消褪了,他们都如临大敌般地投入到了这次的演习当中,仿佛把这当成了真正的战斗,而赵松也鼓励了他们的想法,他骑着马四处逡巡,大声呼喝自己所看到的部队,下着不同的命令,驱使着他们或前进或后退,所到之处他无不引起欢呼,他刚刚得到、而且佩戴在身前的一等银兰勋章,在红色的军服上闪闪发光,好像能够摄人心魄一样。
在队形迅速调整,变成各自迎战的阵型之后,接着,在赵松的命令下,各个方队开始互相开枪,当然这只是空枪,没有使用实弹,不过从这里倒也可以看到各个部队是否从容镇定,火枪和其他武器的保养是否合适。
然后,大炮也开始轰鸣,不同于之前的礼炮,这次在预设阵地上的炮轰要更加集中得多,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而在大炮开始猛轰一会儿之后,穿好了盔甲的骑兵也从树林边的阵地当中窜了出来,然后像滔滔洪水一样像这支军队席卷而去,从侧翼扫过了整个大军的阵地。
大军行进时踏出的烟尘,再加上枪炮轰鸣时发出的烟雾,使得整个演习场上很快被烟雾所笼罩,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黄色的薄纱一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模糊了,颜色好像混杂在了一起。
不过,因为平日里的辛勤操练,整个大军的各个兵种进退都十分有章法,看上去不仅仅有军队特有的肃杀,甚至还给了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好厉害!”太子忍不住赞许了一句。“如此进退如臂使指的强军,难怪可以横扫北地!”
“看着是漂亮,不过真正打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简单,比这个要残酷百倍,也休想把阵型保持得这么漂亮。”旁边的陈昇元帅颇为冷静地回答,“平日里的操练只能练出习惯来,让士兵知道听军令,也知道怎么保持阵型,等到上了战场,还是要靠胆气的,没胆子的兵再怎么练得好看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