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天一早,他就等在一个银行门前,待银行一开门,他进去把十万元钱打到这个账号上,才赶来上班。一上班,他就听到钮星星遇刺的消息,却没有听到他有没有抢救过来的信息。他装出万分惊讶的样子,跟部里的一些同事一起议论这件事。然后才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不安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尽管不住地劝自己要镇静,心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慌。他不敢给任何人打电话,他要静观其变。
没想到只过了十多分钟,严旭升就打来电话,压低声说:“朱昌盛,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吓了一跳,背上热汗直冒,连忙否认说:“不是,我也正在惊讶呢。”严旭升神秘地说:“你别瞒我了。我跟你说,这事你要处理好,不能有半点疏忽。万一出事,你也不能害人,一定要杠住。我跟你说过多次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外面给你活动。”
心虚恐慌的朱昌盛听着这话,就象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心里宽慰了许多,就含糊地说:“好,我知道。不过,这事,确实不是我干的。”严旭升冷冷地说:“不是你干的,最好。我们都替你提心死了。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所以现在,他既要为自己杠住,更要替他们杠住,怎么能真的坦白交待呢?可他的态度,让方检察长忍无可忍。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一拍桌子说:“朱昌盛,你以为我们来请你给我们上课的,啊?你不要太放肆。你想顽抗到底,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问你,你情人刘桂花那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是谁出钱买的?”
这一拍一问,就象晴天里的两声惊雷,把朱昌盛震呆了。他脸如死灰,身子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他没想到他们真的知道了这些情况,心里万分惊慌。但他还试图掩盖事实:“那是,她出钱买的。”
“她的钱是哪里来的?这不是凭你说的,我们会去调查的。”方检察长出于审训习惯,或者说是无意地问,“她现在住在哪里?”
方检察长的意思是她现在是住在这套房子里,还是住在学校,或者自己的家里?可是做贼心虚的朱昌盛一听,却吓了一跳。恍惚间,他以为他们知道了刘桂花被刺的情况,就嘟嗦着嘴唇说:“她,她是被她男朋友误刺伤的,现在医院里。”
“你说什么?”方检察长意外地看了两个同事一眼,“她在医院里?”
其实这个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朱昌盛把刘桂花还给徐闯的计谋,不仅谋服了徐闯和刘桂花的家人,也没有让这件事很快扩散开去,所以直到现在,市里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最后还是他自己说了出来。
朱昌盛还想遮掩:“他们闹了点小矛盾,她男朋友一时冲动,就拿起了一把刀子。她想上去夺他的刀子。争夺间,他手里的刀子,误刺进了她的肚子。”
方检察长巧妙地说:“哦,这只是你的一种说法而已。具体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
朱昌盛更加着慌,就不得不开始交待一些小问题。但他口风很紧,坚持不说巨额受贿行贿等实质性的罪行。这样,经过两天的审训,进展不是很大。
第三天,他们派人到病房里去调查刘桂花和徐闯。刘桂花的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不便谈话。徐闯为了保护自己,也按照朱昌盛的那套说法作了口供,把那套房子说成是刘桂花出钱买的。
钮星星遇刺案经过警方两天时间的排查,发现了一些线索,确定那天晚上九点多钟进入小区的那个平顶头有很大的犯案嫌疑,但这个人却象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踪迹,侦查工作陷入了僵局。舆论一片哗然,社会上谣言四起,反派力量开始蠢蠢欲动,给政法机关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经过几天时间的抢救和治疗,钮星星慢慢从昏迷状态中苏醒了过来。他遇刺后的第三天上午十点多钟,当他睁开眼睛看见坐在他床前哭得眼泡红肿的娇妻时,嘴巴嚅动着,想说什么话。
小妮见他苏醒过来,惊喜不已,连忙弯下腰,柔声对他说:“星星,你终于醒过来了。”
钮星星想动身子,但动不了。小妮抓住他的手,给他以温暖和力量:“不要动,你还不能动。”
钮星星的伤势很重,凶手的刺刀戳进了他的肝脏,致使他失血过多,差点丧命。好在抢救及时,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第二天上午一上班,整夜守在钮星星病床边的小妮正伏在病床边打瞌睡,郝书记就带着丁局长等人来到了病房。他们见钮星星还处于昏迷状态,就对小妮作了安慰,然后找医院院长谈话,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要求他们不借一切代价救治钮星星,并让丁局长安排警察二十四小时守护在病房门口,防止再出意外。
其实,这是冯书记的安排。他昨晚给梁书记汇报后,就打电话给丁局长,让他给当家的郝书记打电话汇报,并把梁书记的指示说一遍。所以今天一早,郝书记才叫了丁局长等人来到病房,以市委当家书记的身份看望钮星星。在事情没有明朗前,一切还得按照常规走,以免引起分子的警觉和怀疑。
万分悲伤的小妮日夜守候在钮星星身边,抓着他还有暖气的手,盼着他醒过来。现在,钮星星终于醒了过来,小妮十分高兴。但她没想到钮星星一醒来,就想说什么话。她让他不要说,怕影响他身体。钮星星就眼睛定定地朝她看着,小妮看懂了他的意思,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钮星星气若游丝地说:“他被双规了没有?”小妮摇摇头。钮星星又说:“你打电话,问一下冯书记,双规了,就给,凤,打个电话,让她去自首。”
小妮用温柔的目光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把心里的赞许和爱怜注入他心中:“嗯,我知道了。”钮星星的头脑已经很清醒:“我手机里,有冯书记的号码。”
小妮跟钮星星妈说了一句,拿从他裤子袋里出钮星星的手机,出去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冯书记打电话:“冯书记,我是招商局的吕小妮,对,就是钮星星的爱人。他,刚刚醒来。一醒来,就让我给你打电话,问朱昌盛有没有双规?双规了,哦,那我知道了。他让我给凤打个电话,劝她自首,立功补过。嗯,是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太善良,对别人,对工作都很真诚,热情。”
冯书记在电话里鼓励她说:“吕局长,要是朱昌盛妻子能自首,那对我们的工作是很有利的,你要好好劝劝她。”
小妮说:“她已经跟朱昌盛离婚了,所以只能说是他的前妻。”
冯书记还不知道:“哦?他们离婚了?什么时候离的?”
小妮说:“就前几天。”但她也不知道刘桂花被刺伤的消息,只听那晚钮星星回来说她与朱昌盛协议离婚了。
打完电话,她马上给凤打。凤的电话,她手机里有,就翻出来拨过去,声音低沉地说:“张医生,我是吕小妮。”
凤一听,有些激动地说:“是吕局长?我已经听到钮局长的消息了,很悲伤,也很气愤,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唉。我一直想到医院里去看钮局长,也不是我一个人要来,局里许多人都想来。现在局里支持工作的颜局长让我们不要这么早来,说等钮局长醒过来了才来。嗳,他现在怎么样啊?”
“他刚刚醒过来,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妮努力用亲近的口气说,“可是张医生,你知道吗?他一醒过来,身体还十分虚弱,就要跟我说话。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声音很轻,你猜他说什么?”
凤有些紧张地说:“说什么?”小妮说:“他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凤疑惑地说:“给我打电话?”小妮停了一下,突然转换了问题:“对了,我听说朱昌盛被双规了,你知道吗?”
凤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的。而且还听说,他的情人,那个叫刘桂花的老师,被她男朋友刺伤了,在第二人民医院。”
“什么?她也被刺伤了?”小妮警觉地叫了起来,“什么时候啊?”
凤说:“也是前几天,可能就是钮局长遇刺的前一天晚上。”
小妮沉吟着说:“怎么那么巧啊?我是说,我们市里,不,是在一个局里,怎么会接连发生两起刺杀案件呢?”
凤说:“她说是被她男朋友误伤的,所以没有报案。其实,很可能是与朱昌盛发生争吵以后,才造成伤害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刘桂花的男朋友,也就是那个姓徐的老师,打电话给我,问我要钮局长的手机号码。”
“哦?”小妮敏锐地问,“那这个老师,怎么会有你电话号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