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娲的鸿蒙紫气,到手!

这话纯属是引蛇出洞。

陈萼一听就明白了,女娲面上这么说的好听,心里大概不是这么想,就是想要凭着两句话,让自己暴露身份给她。

如果真的天真,以为将身份披露给女娲,女娲就会友好相处,那才是可笑。

“女娲,你是天生神女,又是聪慧悟性绝顶之人,否则也不能成就圣人之位。”陈萼淡淡说道,“恰好,我也不是愚鲁之辈。”

“你说这些试图蒙混我的话,当真有用吗?”

他这样一说,女娲就感觉心中一动,明白自己的猜测验证了一部分。

从说话口气来说,这纣王或许就是其他五位圣人之一,曾经一起在紫霄宫听道的人。

不是他们亲身前来,那也定然是身外化身。

女娲得出这个结论,心里面又是奇怪——紫霄宫听道之时,可没发觉谁这么不正经,居然还写那种诗词调戏我!

老子天生老相,生来没有凡尘欲望;元始天尊总是一本正经,以天道为自己大道,严肃郑重;通天教主性格潇洒,心态宽广,却也是正人君子。

接引道人时时刻刻为众生发愁苦,是个有大志向的苦行者。

准提道人心思活泛,但是也算循规蹈矩。

这五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写出“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这种诗句的人。

尤其是同为圣人,他们对着女娲庙里面自己神像发亵渎之语,未免也太不要脸皮一点——女娲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会是谁做出这种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带着心中的奇怪,女娲从再度审视陈萼。

陈萼也在观察她:果真是穿着裙装,露着雪白双臂,穿着白色丝袜。

这个世界的打扮为什么这么歪的离谱……

女娲忍着心中不悦,淡淡问道:“你到底是谁,现在也不敢显露真身吗?”

“我不是已经显露真身了吗?”陈萼笑道,“我正是纣王。”

女娲本来准备再套话问出他身份,见他居然这样死不承认,顿时心中恼火。

赛雪的双颊升起一抹红,柳叶双眉竖起,显然已经气急。

“同样出自于紫霄宫中,此时此刻还要强行抵赖,到底还不要脸皮?”

陈萼讶然:“紫霄宫?你怎么会把我和紫霄宫联系起来?我从未去过紫霄宫,信不信由你。”

听他这样说的斩钉截铁,女娲诧异又疑惑地看着陈萼。

若说这个纣王不是紫霄宫听道的道友,女娲肯定不能相信。

没有紫霄宫听道,天下间何处能冒出来这样一个自己看不穿、能够影响天下气运的人?

这是说不通的。

当然,若是看这个纣王的轻浮言谈举止,女娲的确没办法把他和紫霄宫听道的任何一个圣人联系起来。

是其他的巫族或妖族余孽?没有去过紫霄宫的?

这让女娲当真是半信半疑。

“你当真不是紫霄宫的听道之人?”女娲凝目问道。

陈萼微微颔首。

女娲左思右想,始终不能确认,再看纣王也没有说明身份的打算。

“也罢,就当你不是紫霄宫听道之人……你如今潜伏在商汤,将来待要如何?”

“我要做什么,女娲娘娘你当真不知道吗?”陈萼反问道。

女娲皱眉,看向他:“逆转天下大势,令商汤不灭,西周不起?”

“可以这么说。”陈萼说道。

女娲顿时脸色微变:“当真大胆,这等天下大势,封神之战,你也敢插手违逆?真不怕紫霄神雷的万钧之力吗?”

陈萼笑了笑:“女娲圣人何必大惊小怪?”

“若我只是自取灭亡,你心中不是更加痛快吗?刚才的冒犯,只怕你还在耿耿于怀吧?”

女娲冷冷看他一眼,也不回应。

心下稍作思量:没错,这个纣王强要逆天而行,将来必定失败,遭了报应也是里所当然的……不过这家伙将天数都影响到这个地步,将来到底会如何,还当真不好说。

自己和他当然不是一路人。

不过,应不应该禀报紫霄宫、通知其他五个圣人,对付这个纣王?

女娲心中略带犹豫,随后否决了这个想法。

纣王逆天而行,早晚会有人收拾他——至少鸿钧老师和元始天尊都不会放过他,自己若是跟受了欺负一样喊人帮忙,未免也太丢人。

想到这里,女娲便要乘青鸾离去。

“纣王,好自为之,再敢冒犯,定然不饶。”

陈萼笑道:“好,就此别过。”

抬起手来,将那首《题女娲庙》递给女娲。

“送给你一件礼物,就当是见面礼吧。”

女娲蓦然回首,冷冷注目他。

刚说了再敢冒犯,定然不饶,这就来了?

挑衅是吧?

陈萼回应着她逼视的目光,说道:“即便没有这礼物,女娲娘娘就没有动用招妖幡吗?”

“就没有让妖怪来祸害商汤吗?就不准备插手这场大战吗?”

女娲心中诧异:他知道了?

没理由啊,就算他是个圣人本尊——我一时间算不出他,他也不应该能够算得出我,他怎么做到的?

不过,到底恼火他竟然如此挑衅自己。

当即含怒低喝一声,抬手指去,打向那张写着《题女娲庙》的纸。

这等污言秽语,还是毁掉为好!

女娲圣人法力挥出,还没落在《题女娲庙》上,陈萼便把那《题女娲庙》收入袖中,随后身躯上泛起一道紫色雾气,挡下了女娲的攻击。

果然是同等境界的圣人之尊!

一个万劫不灭的圣人,居然亲身到来,取代了纣王身份……

女娲心中再一次升起惊讶之意,随后毫不犹豫,再一次挥动法力朝着,同时身前飘起一个金色葫芦。

陈萼见此,微笑道:“女娲,封神还没起,你我先做过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辱我太甚!”女娲冷声道,“那诗句须得给我毁掉,向我赔礼,否则即便你是紫霄宫中成圣的,此事也决不罢休!”

说话之间,看见自己法力再次被陈萼身边萦绕的紫气阻挡下来,女娲更是恼火,直接从金葫芦中取出一张图、一条金色绳索来,俨然就是要动真格的。

陈萼也是冷笑一声:“女娲,你只说我辱你,你何不扪心自问?”

“我率商汤文武百官诚心祭祀你,换来你命妖怪乱我江山,坏我气数?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这首诗,并非我一定要写。”

“只不过你既然选择扶西周,灭商汤,我们就是敌人,这首诗正是送给你的!若再争议是非,你也必定自取其辱!”

女娲闻言也是怔了怔,心道:我派轩辕坟三妖出动之时,连你这个纣王都没见过,哪想到会有这种事?

你一个人间帝王,居然兼有圣人之尊,这又不是我刻意冒犯,只不过顺天意而行罢了。

谁能想到,这倒是和你对上了……

如此说来,因果的确是已经种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女娲也不再犹豫:“谁是谁非休要多言,如今那首诗你让我毁了,这件事就此揭过。”

“可惜,今日这首诗,你偏偏就毁不得!”

女娲听到这里,当真是怒从心头起:“难道你以为我当真奈何不得你?”

“你有鸿蒙紫气成道,我又哪里差你分毫!”

将手一招,身边那金色绳索高高飞起,朝着陈萼卷来。

陈萼浑身萦绕紫色雾气,根本不顾这法宝,直奔女娲而去。

女娲微微张口:这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要冲过来跟我搏斗?

金色绳索触碰到紫色雾气,立刻掉落尘埃。

女娲急忙展开山河社稷图,陈萼却已经到了面前,竟然探手抓来。

陈萼这一下来的突兀离奇,实在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圣人浑身带着鸿蒙紫气,一口气莽上前来要强行“打架”。

见他来的凶恶,女娲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圣人体面,右手抓起金葫芦,左手拎着尚未完全展开的山河社稷图。

左右合拢,万般妙法都随着法力在身前聚拢。

然而,在紫色雾气之前,这般手段终究无用!

女娲只见陈萼一只手拨开自己双手......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这纣王。

他——他竟然敢——

没等她大发雷霆之怒,就只感觉到一股可怕至极的吞噬力,转瞬间沿着陈萼的手臂,卷入自己的身躯之内。

这一个瞬间,她竟全然没有了圣人的安之若素,万劫不灭的身躯也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

那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下意识地,女娲便要挣扎起来。

此时此刻,陈萼已经下定了决心,又岂会容她挣扎?

紫色雾气的吞噬之力瞬间全数爆发,将女娲体内的鸿蒙紫气全部卷起,张口吞下。

女娲绝望地伸出手去,只感觉自己的某一种至关重要的根基被一下子抽去——所有大道感悟,都如同被撬动地基的房屋,摇摇晃晃,几乎随时都可能坠落倒下!

当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虽然勉强还是圣人,却已经伤了根基。

鸿蒙紫气既然已经失去,她再也不是万劫不灭,而是可能跌落境界、倒退心境的圣人!

这种情形,让她前所未有地升起不安感。

几乎瞬时间,险些担忧,焦急到心境濒临破损。

不行,绝不可以!

我不能跌落!我要稳住!

强行以自己的大毅力,稳住自己心境,女娲感觉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补天的时候没有这么累,造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

几乎是危如累卵,完全支撑不住的那种累。

但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脸上表情清冷,伸手打开陈萼的手掌。

“够了吧?”

“够了。”陈萼微笑道,“鸿蒙紫气,真乃是世界本源造化,圣人成道基础。”

“多谢女娲娘娘的赠予,这一次的秘密,还请女娲娘娘不要外传。”

把这件事外传?

告诉其他人,我这个圣人很衰弱了,除了比你们强大之外,已经不再是绝对无敌的?告诉准圣们,你们现在可能联手击败我?告诉其他圣人,自己很可能轻松败给他们?

女娲当然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她现在多少还有些圣人应有的威能,盯着陈萼审视良久,一个个先天、洪荒大能、紫霄宫中人的名字流转,一个都对不上陈萼这样的情形。

能够压制圣人,吞噬圣人的鸿蒙紫气,为何此时此刻,出现在纣王这里……这一次的封神之战,到底要如何收场?

“不必说什么馈赠,技不如人,被人夺走成道基础,还有什么可说的。”

女娲沉声道:“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陈萼微笑一下:“这个么,还不到时候。”

“显露你一项法门,让我看一看你的跟脚——”女娲再次说道。

陈萼哈哈一笑:“女娲娘娘,这提议未免也太天真。”

“我为何要答应你?”

女娲默然,然后便乘上青鸾,准备离去。

“不要生气,也不要急着走。”陈萼忽然开口,“不妨商讨一下,这个世界的某些不正常之处,作为交换,我会用自己其中一项法门,但是并不保证自己的法门就是我自己的根本法门。”

“你猜错了,也怨不得我。”

“这样如何?”

女娲听他这样说,心中颇感不喜,但是也有些无可奈何,决定尝试一下——万劫不灭的圣人与一个根基不牢的圣人,差别实在太大,她必须要试着熟悉这种差别。

“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正常的?”

“为什么女人的打扮中会有丝袜、裙装、丝带、长筒袜这些奇怪的装扮?”陈萼问道。

女娲更加惊奇地看向他:“这也叫奇怪?”

“你关注女人的衣衫服饰,才是真正的奇怪吧?”

“很久以前,我化形的时候,就是自然而然的这样了,这有什么问题?后来人类有巢氏纺织衣物,也是这样的,人类也都这样……这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女娲理所当然地说着。

陈萼静静地看向女娲:“但是,这一点都不对。”

“丝袜、长筒袜、裙装,都不利于采集和狩猎,制作的过程又特别麻烦,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装扮相差会这么多?”

这谁知道……女娲感觉陈萼的问题,简直是无事生非。

看来,即便是圣人,生于这个世界之内,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

这世界荒唐却也有趣啊……

陈萼的目光,落在女娲的手臂,白丝长腿上,忽然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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