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地四州已旱两年,四州州府却是在今年才上达天听,去年百姓的赋税依旧。
百姓家里本存有余粮,可因赋税依旧,他们不只是存粮交了赋税,甚至连粮种都交了出来,现在可以说是已民不聊生。
儿臣在越州偏远之地走了一走,那儿的百姓已有易子而食之事,买卖家中孩童与妇孺已属平常,人之命,仅一个番薯便可。”
一个番薯就可以买一条人命,这事听着太后与皇上震惊不已的同时也是痛心不已,那些百姓可都是他们的子民啊,竟然已命溅到如此地步。
可他们不知,姬?冽没说的是,他一路上所见饿死于路边的百姓多不甚数,在属地,要是有人愿出一个番薯买人,不说被卖者家人,就是被卖者本人都巴不得有人买他\/她。
他曾亲眼所见,一地主出一斤下等杂米要为自己有暴力的傻儿子买一媳妇,一户人\/家中有俩姐妹,为了这机会,姐姐竟是半夜将妹妹亲手掐死。
其父母对她的责备,也仅是她掐死了妹妹少了卖她妹妹的一次机会。
后来姐姐嫁于地主儿子后回娘家带回了两斤白面,那对父母似乎已然忘了那个被她所掐死的妹妹,恭恭敬敬的将她奉为了上宾。
这些他不想说出来污了大家的耳,尤其是他打小养大的小家伙的耳。
一晚上姬?冽讲了不少在属地的所见所闻,他都是捡着可说的说,都是些没有太过失了人性之事,但也已经听得太后和皇上心惊胆战,恨不得属地之事能立刻解决。
于是,次日一早,三皇子和七皇子及十三皇子三人还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缩着,一道圣旨就将他们本没清醒的脑子更是砸得晕晕乎乎的。
给三皇子的圣谕,大致意思就是要他立刻行动,先在京城试水,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商人主动募捐。
令十三皇子于京兆府大门外建功德碑,要够大够拉风,随便看一眼就想上面有自己名字那种。
给七皇子的御令是最诡异的,只一口谕,要他前往各官员府中做客。
三皇子和十三皇子还好,旨意明白,接旨后便行动了起来,一个往京都商会去了,一个去了工部。
可七皇子的去各官员府上做客?
七皇子呆坐在椅上和管家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二脸懵圈中。
“爷,要不您去定国王府先做个客。”老管家提议。
这向商人要钱来支援属地的事,不是澜王提出来的主意嘛,那澜王必是有着万全的法子。
而且澜王最是得皇上宠爱,皇上这旨意,别人能不明白,澜王应是了然的。
七皇子一听就动了心,但转念一想又摇头,“今早宫中传来消息,皇叔回来了。”
皇子公主们就没不怕皇叔的,他也一样。
皇叔对澜王的宠爱比之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更夸张,澜王昨天才又昏迷了一次,这时他如果敢去定国王府里惊扰澜王,那不是讨主意,而是妥妥的找踹!!
老管家也是一脸忧色,可他委实是瞧不出皇上的旨意是何意,但更瞧不得自家皇子坐这不吃不喝的愁烦,于是想了想再次鼓励道:
“爷,皇上是旨意你为国为民,这一是圣谕,二是为天下苍生,无论是哪样儿,爷您都不是为自己。
摄政王与澜王都是将百姓置于自己身前之人,他们必是不会因爷你扰了澜王的休养而责怪于爷。”
话是这样说,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这时一侍卫急步匆匆的跑了进来,“爷。”
老管家瞪眼伸手拦住他,“什么事这般没规矩?”
侍卫喘着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刚才定国王府的张管家送来的,说是澜王让他亲自交到爷或是爷身边的人手里,他看到属下知道属下是爷身边的人,便让属下将信转交。”
这是及时雨啊,老管家立刻抢一样的接过信转交给了七皇子。
七皇子也是又喜又急,只是他打开信件看过之后,那脸上的神色就……
“爷,澜王说什么了?”怎么爷看起来像是便秘了一样?
七皇子没吭声,将信又递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一看,哎哦,那脸上的神色,比之七皇子便秘得更多天。
‘七哥,去有封爵有家业之府,去他们府上也不必多言,仅仅做客便好。闲谈之中只需向其府内掌财帛之人透出些许圣上要立功德碑之事,再透出些许皇家的苦处,及圣上有可能会对此次捐献之人论功行赏即可。
切记,言不可多,点到及可。’
大白话都没这么白了,澜王就差没直接告诉他们爷去了各府后这话应该怎么说。
但这不是他们要便秘的真正原因,而是澜王之信所透出来的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是要他的亲儿子去他臣子的家里哭穷,用名声二字来空手套白狼啊!
他亲爹\/皇上,真的有这么不要脸?
【自信点,请把真的有仨字去掉,你爹比这更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无论心里如何的纠结,澜王已经是顾着容王府的关系,告之了他圣意。
七皇子没有一点怀疑君槿澜所书提点的好意,要说起于禺国无私心,这天下还能有谁比得过定国王府?
于是七皇子立刻去换上便装,第一站就去了路府。
京都贵胄中说起来最为惨的一个,可以说非路候府的二房路二爷莫属。
在禺国,嫡庶分明,嫡子女才是家中的主,庶出的子女几乎与下人无异,只能算是半个主子。甚至有些活的还不如个下人,他们的性命,端看上面正经主子们的态度。
可别看路二爷是路候爷的嫡次子,他却是活得还不如府中的庶出。
按说都是亲儿子,还是嫡次子,再怎么的不待见,无视就已是最大的慢待,身为路府权力最高之人,他的一言一行就是府里的指向标,一旦无视哪个,哪个在府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可路候爷对其次子,却是真正的被轻视,只要碰面都是用鄙夷的目光看亲儿子,若是未碰面,他自己从来不愿提起这个儿子,要是有人提及,还会受到他的斥责。
原因很简单,因为路二爷一不从政二不入军,他丫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