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夫妇俩是厚道人,没有说带走孩子后两家就断绝关系什么的,而是两家一直都互相当成亲戚在走动,方将军也是打小就知道并非方氏夫妇亲生。
这不,得知要来景州,方将军就提前给亲生父母那头寄了信,他自己职责在身不便前往,不过那头可以指个人出来嘛,他爹娘在得知他要路过景州特意备了不少东西。
过来见方将军的是方将军的亲生长兄钱板根,有着方家和方将军的照顾,钱家这些年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钱板根还混成了掮客【买卖房子与土地的中间人】。
做掮客的,关系网自然就大,大事小情的多少都有些来源。
“钱大哥听说了些葛容宾的事,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生恩不如养恩大,两家只是当亲戚走动,并不是方将军认回钱家,因此方将军称钱家人,生父生母是称叔和婶,兄弟前面带上0了姓氏。
“葛容宾的夫人是叶文翰长姐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没有多少人知道……”
方将军开了个头真是把君槿澜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叶文翰的长姐就嫁在京中,现在还是齐家的当家夫人。
齐家虽不是属一属二的大家族,府上也是有一个二品官和一个三品官立着,在京中世族中也是排得上号的,怎么可能会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随着方将军继续讲下去,君槿澜听到了一个叶家藏了几十年的辛密。
齐夫人原来并不是京中所有人所‘知道’的叶家嫡出,而是一个连姨娘所生的庶出女都不是的外室女。
其母是叶城内一青楼中有名的花魁,叶文翰的父亲路过叶城见到她后被其倾倒,将其赎身并带回了京,养在了京外的庄子里。
叶文翰的母亲,现今的叶老夫人不能生育,花魁所生的子女叶文翰的父亲皆带回了府给叶老夫人抚养,对外也是声称是叶老夫人亲生。
也就是说,叶文翰与其长姐两人,都不是叶老夫人所出,不过两人依旧是一母同胞,只是生母是个青楼女子。
叶老夫人出自于康恩伯府,还是嫡长女,但这时代的女子绝大部分似乎仅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存在,确定不能生孕后哪怕她娘家家世要比夫家大,也毫无一丝底气,夫家便是以此理由休了他,夫家都不能说什么,反还会担心其会影响了夫家的其它姑娘。
康恩伯府对于叶文翰父亲如此侮辱嫡妻的行为选择了默认,甚至还感激着叶文翰的父亲全了叶老夫人的颜面,更全了康恩伯府的脸面。
而叶老夫人,没有娘家为依靠,对于一对子女明着是说她所生,其实与亲生母亲一直有来往这点,她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齐夫人更是年长了些后,时常就会跑来叶城亲外祖家小住些日子。
葛知府的夫人,就是齐夫人在亲外祖家小住出来的女儿,其父是齐夫人的表哥。
这种事儿本是辛密,藏得自然是越深越好,齐家可不是康恩伯府,齐家世代书香门第,个个一身傲骨,若是此事被齐家所知,不说是齐夫人得不了好,其娘家永安候府也得完蛋。
可谁让齐夫人的表哥是个混不吝的货色,酒一喝多就把这事儿拿出来吹牛,直言长女不是他的夫人所生,而是他表妹,现今齐家的当家夫人所生。
混不吝的朋友自然缺不了混不吝,叶家自以为瞒了二十来年的秘密,其实整个叶城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早全知道了。
之所以此事没从叶城传出,是上有那时还是伯爷府的叶家利与威一齐来,下有葛知府先下了禁令、禁令之后还有人闲谈此事又被施了重刑。这几手的共同镇压之下,这事儿才会成了几乎整个叶城的秘密。
方将军将此事说完后,默了片刻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般深吸了口气吐露道:“方大哥怀疑叶文翰从景州城弄走的财物,都藏在叶城的知府府内。”
君槿澜放下手中的诊册看向他,神色骤然郑重:“能确定?”
方将军摇头,“方大哥只是个掮客,在叶城是有些关系,但还接触不到太上面的人,知府府他去都没去过。
只是南来北往的时常在城内走动,有几次在夜间城门都已下钥后,他回家的路上看到有马车进城,他觉得可疑跟过几次,那些马车都是进了知府府。”
马车箱封闭严实,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有的路过土路时车轮压出的痕迹可以看出车箱内装的是重物。
民不与官斗,钱板根不敢窥探太多,巧合着碰到过又跟过几次后,后面再碰到便是老远的就已躲开不敢再靠近。
要不是君槿澜此行中有方将军这个他的亲弟,此事他会一直死死的瞒着,可能致死都不会宣之于口。
所以说,一炊一饮皆有定数。
要不是君槿澜信任方将军,给了方将军权柄有了立功的机会,钱板根也不会在深思之后最终决定冒着身家性命都拼了的危险助亲弟一臂之力。
没有目标不好查,这有了目标还不容易。
只见君槿澜沉凝了片刻,同样是习武之人的方将军只感觉屋外某处气流异动了下又恢复了平静。
方将军立刻垂眸,藏下了眼中的震惊,秘语传音,这可不是一般二般内劲高就能做到的事儿。
武学就是这么个讨厌的东东,修习内劲是习武的基础,可有了内劲后你还要会武技,俗称招式,否则就是空有宝山却取不出宝物。
秘语传音也是武技中的一种,只是虽没说此技已失传,但现今习武之人会的还真没几个。
君槿澜这时翻到一页停住,“水源有问题?”
问到这问题,方将军表示他知道,还是他昨天亲自带着人去查的呢。
“出城后向北大约快马半天的地方有条戈代河,是属地过来的灾民的必经之地,戈代河沿岸长着种吉吉草,那草一般是给猪和牛这种大块头的家禽用来排腹所用。
王太医说疑似有疫的灾民应该都是吃了这种草,他们本来一路腹饥,有的路上是靠着啃树皮,有的甚至是吃土,腹中都是些及不易克化的东西,身子骨也破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