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还怎么去娶媳妇。
又怎么能给自己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呢?
他可不想一辈子都打光棍,孤独终老。
王大文看着王二文,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哪有当弟弟的跟大哥抢彩礼钱的?我这个当大哥的,肯定是要先娶媳妇,你年纪比我小,以后再娶也不迟,要娶媳妇,当然得我先来!”
王二文被王大文的话气得肝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最后,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凭什么啊,凭什么当大的就要这样欺负当小的?你要娶媳妇,难道我就不要娶媳妇了吗?”
那哭声在屋子里回荡着,充满了悲哀。
关氏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眼前争吵的两个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二文啊,你就别再跟你大哥怄气了,你大哥年纪比你大两岁,这婚姻大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就让他先娶媳妇吧!等以后阿红嫁过去,再让你妹夫给你凑些银两,到时候你不就有钱娶媳妇了吗?”
王大文听了关氏的话,连忙猛地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肯定得先成家立业,二文,我真不知道你在这儿较什么劲,生什么气呢?”
杜大娘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王二文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二文啊,都听你奶的话,你奶活了这么大岁数,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她老人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二文心有不甘,他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平日里最疼爱他的王老头身上。
从小阿爷就对他格外宠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站在他这边,这次阿爷肯定也会帮自己的。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王老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其实,王老头的内心也十分纠结。
他固然很喜爱这个机灵的小孙子,可在传统观念里,长幼有序。
大孙子一直娶不到媳妇,这传出去也不是个事儿。
况且,家里总共就只有10两银子了,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彩礼钱得先紧着大孙子娶媳妇用。
在王老头的沉默,以及家人的一致反对下,王二文虽有千般不愿,但也只能接受了王大文的安排。
在这个家庭里,有些规矩是他无力改变的。
王红在院外,起初听到屋里谈论彩礼的事情,还以为是在商量别人家的婚事。
哪晓得他们口中所说的,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杜大娘为了让王大文凑齐彩礼娶媳妇,这些日子可没少费心思,四处托人说媒。
这不,特意给王红找了个60多岁的老鳏夫。
这个叫马胜的老头,今年已经65岁了,身材又矮小又瘦弱。
去年他妻子因病离世,之后便一直想找个续弦。
他手头刚好有10两银子,用这钱娶一个年轻点的女人,将来等自己老了,也好有人在身边照顾,为他把屎把尿。
虽说马胜心里对王红,这个又黑又瘦的姑娘也不怎么满意,但无奈自己只有十两银子。
在这婚姻市场上,也只能娶到这样条件的女子了。
关氏满脸堆笑,连忙拉着王红进到院子里,兴奋地说道:“阿红啊,你娘可算是给你找到了一门好亲事了!下个月,你就能风风光光嫁过去了,虽说男方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人家心地善良,知道疼人呐,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一过去就能当家作主母,这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
杜大娘在一旁也跟着附和,生怕王红不答应这门亲事,又连忙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是,你阿奶说的一点儿没错,马胜这个人呐,为人憨厚老实,在村里的口碑那是相当不错,你嫁过去啊,他绝对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的。”
她们这般费尽口舌,不过是想让她乖乖就范,心甘情愿地嫁入马家罢了!
她的目光投向王老头,带着一丝哀求说道:“阿爷,我真的还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留在家里伺候你们。”
此刻,王老头已然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希望阿爷能站出来主持公道,为自己说句话。
这个阿爷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可一旦家中有了纷争矛盾,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便会显现出来。
只要王老头不点头答应这门亲事,那她就还有机会不用被迫嫁出去。
然而,王老头只是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专注地削着手中的木头,头也不抬地看了一眼王红。
他对这个孙女,并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
在他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里,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家里的男人挣彩礼钱,然后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你就听你娘和你奶的话吧,我这把老骨头说不上什么话。”王老头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仿佛王红的命运,与他并无多大关联。
不得不说,古代的男人心真狠。
杜大娘一听王红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用力扯了一下王红的胳膊,怒目圆睁地骂道:“你这丫头片子是怎么想的,你都快15岁了,在村里都算是个老姑娘了,怎么还不想嫁人呢!你想一辈子赖在家里不成?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一直不嫁,以后老了可怎么办,谁会来给你收尸,到时候你就只能孤零零死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说是为了她好,可实际上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王红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怎会不清楚呢?
王大文恼羞成怒,一个箭步走上前,扬起手来,直接狠狠地抽了王红一巴掌,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敢说不嫁人,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让我听到,否则,我听到一次,就打你一次!”
王红不嫁人,就意味着他拿不到彩礼钱去娶媳妇,那他的终身大事可就被耽误了。
王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措手不及,脸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果然,在这个家里,她从来就没有被当作人来看待过,甚至连牲畜都不如。